沈臨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顯然對禮遇這番玄之又玄的話難以理解。
段蕪撓了撓頭,一臉茫然︰“初潯,你這話也太繞了,能不能說得直白點?”
溫荼晃了晃酒葫蘆,打了個酒嗝︰“我听著,初潯似乎自有打算,只是這其中的門道,咱們一時半會兒還參不透。”
禮遇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祁夜行默默握緊劍柄,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祝槿輕嘆了口氣,繼續擺弄著手中的藥草。遲淺輕撫琴弦,琴音中隱隱透著一絲無奈。
沈臨見禮遇不願再多做解釋,也不好繼續追問。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罷了,既然你心中有數,我們也不便多問。只希望往後行事,咱們都能平安無事。”
眾人紛紛點頭,一時間,桃林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唯有微風依舊,吹落滿地桃花,仿佛在訴說著這場錯綜復雜的糾葛。
而關于褚令辭的秘密,以及禮遇內心深處的盤算,都被深深掩埋在了這片桃花林里,等待著時間去揭曉。
觀星台上,夜風獵獵。
禮遇獨倚欄桿,手中酒壺傾斜,一線清酒墜入萬丈虛空。棋面映著漫天星辰,卻映不出她眼底的晦暗。
她的目光越過層層山巒,投向深邃無垠的夜空,那里繁星閃爍,宛如一盤無盡的棋局。
“天道……”她忽然輕笑,酒液順著唇角滑落,“好一個天道。”
她殺褚令辭,只有一個原因——
她想活著。
禮遇指尖摩挲著袖中溫熱的玉棋,棋盤在眼底化作天舟大陸的烽煙山河,在蒼生血淚中模糊成一片血色。
禮遇垂眼望著遠方蟻群般遷徙的難民,指腹碾過棋子上天然生的“劫”字紋路——
那是她出生時掌心棋盤的倒影,三百六十處星點在腕間流轉,每一顆都是天道懸在她命門上的利刃。
“初境入世,天元定盤。”
她忽然輕笑,聲音混著遠處戰鼓的余震,驚起鴉群掠過染血的旌旗。
“從臍血落地時起,這雙手便該執子破劫,而非握劍殺人。可諸位看這九州山河……”
袍袖翻卷間,袖底棋盤虛影投射空中,代表三大皇朝的三枚玉棋正在中央天元處絞殺。
“棋盤是天道織就的羅網,可執棋者偏要在死局里搶一線生機。”
指節驟然扣在石牆上,崩落的牆灰混著她腕間溢出的星芒,在地面聚成蒼生匍匐的剪影。
“我天生棋骨,觀星便知天命——
我早知二十歲前必死,魂飛魄散時連棋盤都要化作齏粉。”
轉身時衣擺掃過滿地焦土,眼底倒映著燃燒的城池。
“可這二十年,總不能看著這盤被天道擺好的屠棋,任由千萬生靈做了棋盤上的廢子。”
玉棋突然在掌心碎裂,星芒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面勾勒出天舟版圖。
她望向天邊即將合攏的殺陣,喉間泛起血腥卻笑得愈發清冽︰
“天道算盡我的死路,卻算不到我偏要在每處殺機上種一粒活子,今日我以身為劫,以血為引——”
指尖點在三國交界的“中宮”之位,裂痕般的金光驟然迸發。
“縱是只能護這二十年太平,也要讓這亂世棋盤,在我落子處生出血肉,長出炊煙!”
鴉群嘶鳴著掠過她的發梢,遠處傳來馬蹄踏碎焦土的聲響。
禮遇低頭看著掌心跳動的最後一點星光,那是九宮千機里從未算到的變數——
當她選擇將自己的死局,化作天下人的生路時,棋盤上所有的殺機,都成了她以命相搏的注腳。
“天道要我魂歸星海?”她忽然抬頭,望著漸暗的天際露出森然笑意,“且等我在這二十年里,先教這山河換一副棋譜。”
“讓我看看,所謂天道……”她將最後半壺酒淋在地上,酒液化作星芒流轉,“究竟能不能被凡人所弒。”
翌日,晨光微熹,桃林間霧氣氤氳。
沈臨早早醒來,發現禮遇不在房間,前去觀星台看,也不見人的身影。
地上殘留的酒漬未干,隱約可見星芒流轉的痕跡。
沈臨望著地上的痕跡出了神︰禮遇,你究竟還隱藏著什麼故事。
桃林深處,落英紛飛。
禮遇獨自漫步在蜿蜒的小徑上,衣袂拂過滿地殘紅,腳步輕緩,卻似踏在某種無形的棋局之上。
她指尖輕輕撥開垂落的桃枝,目光落在遠處霧氣繚繞的山巒之間,神色沉靜,卻又暗藏鋒芒。
“二十年……”她低喃,掌心微抬,一枚玉棋憑空浮現,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棋面上,隱約可見“劫”字紋路,與她的命數糾纏不清。
她忽然停步,抬眸望向天際。那里,雲層翻涌,似有暗流涌動。天道昭昭,而她偏要逆勢而行。
“若這世間本就是一場棋局……”她指尖輕彈,玉棋飛旋而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光,又穩穩落回掌心,“那我便做那個掀翻棋盤的人。”
桃林寂靜,唯有風聲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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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沈臨的身影隱約浮現,她站在林外,望著禮遇的背影,欲言又止。
禮遇似有所覺,卻未回頭,心聲道︰“沈臨,有些路,終究只能一個人走。”
禮遇恢復常態,帶著她的笑容,轉身走到了沈臨面前。
“阿昭,你怎麼來了?”
沈臨沒有回答,只是突然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禮遇。
她的手臂收得很緊,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會化作一縷煙消散在桃林里。
禮遇微微一怔,隨後感受到肩頭傳來細微的顫抖——沈臨在無聲地哽咽。
“……阿昭?”禮遇輕喚,聲音比往常柔和了些。
沈臨將臉埋在她肩頭,悶聲道︰“別說話……就一會兒。”
禮遇沉默片刻,終究沒有推開她,只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桃花簌簌落下,沾在兩人交疊的衣襟上,像是命運無聲的嘆息。
良久,沈臨終于松開手,眼眶微紅,卻倔強地別過臉,低聲道︰“回去吧,溫荼煮了醒酒湯,再放就該涼了。”
禮遇看著她,忽而一笑︰“好。”
兩人並肩往回走,沈臨的衣袖偶爾擦過禮遇的指尖,卻終究沒有再伸手去握。
有些話不必說透,有些心意不必言明——她知道的,禮遇的路,注定孤獨。
可即便如此……
沈臨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晨光透過桃枝斑駁地落在禮遇的側臉上,映得她眉眼如畫,卻又疏離如隔雲端。
——她也想陪她走一段,哪怕只是短短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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