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黑衣,蒙了面,看不清長相,卻是身形高大,劍法利落。
也不多說,劍鋒已在謝湛頸側割破一道血痕,待要再深入,黑衣人忽然頓了頓:“這樣死未免也太容易了些,也該讓你嘗嘗痛的滋味。”
鮮血自劍尖緩緩流下,謝湛吃痛皺了皺眉頭,松開攬著袁陵的手,將人往後推:“既然是沖著我來的,那就放了無關的人。”
袁陵拼命搖頭:“殿下……”
黑衣人笑了:“哪有什麼無關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沖著他二人前來。
袁陵覺得黑衣人聲音熟悉,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听過,攥緊藏在袖中的手,強裝鎮定道:“他可是皇子,你不敢真動手的。”
“有什麼不敢。這不多虧了你,精準算到押送皇子的隊伍走哪條小道,將此次事情偽裝成流寇作亂,將一切歸于偶然,皇子死了自然也是偶然。”
袁陵瞪大了眼:“你一直跟著我,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將劍鋒移至謝湛胸口,停住:“我一直知道你的行蹤,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包括你為他計劃的將來。所以他逃不了,你也逃不了。”
音落,劍尖猝不及防往前一送,淺淺沒入胸膛,隨意轉了劍柄,謝湛霎時慘叫出聲,捂著胸口跪倒在滿地枯葉中。
對于這種反應,黑衣人似乎很是滿意,微微傾身:“痛?痛就對了,他也痛的。”
鮮血汨汨地從指縫間涌出,不多時胸前淋灕,袁陵再看不下去,上前握住劍鋒,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別傷他……”
黑衣人的目光落過去,沉聲道:“對,就是這只手。”
說罷抽劍而出,毫不留情地落在袁陵的右臂上,右臂驟然裂開一條血紅大口來。
鮮血潑濺,映上謝湛微縮的瞳孔。
恰是此時,林間馬蹄聲驟疾,黑衣人抬頭望向遠處。
晃神一瞬,再看,袁陵已拉著謝湛朝著馬蹄聲方向奔跑,踉踉蹌蹌又拼盡全力,帶出一地蜿蜒流淌的血痕。
不過是徒勞。
一簇冷厲劍意很快自身後襲來,袁陵知道這劍要取誰的命,還是毫不猶豫地移步過去擋在了那人身後,同時將人往馬蹄聲方向推了出去。
長劍穿破袁陵的胸膛,他卻死死攥住劍尖不放,忍痛咬牙:“殿殿下……你快跑,朝著那邊,官兵來了你就安全了。”
以為謝湛不清楚方向,他又抬起手來,顫抖著指了一指。
謝湛回頭,恰是見到這一幕,心像是被鈍器驟然碾碎——那本一雙雪白柔荑,此刻卻成為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深紅。
袁陵顫著眼睫望著他,滿目的淚水全是無奈和愧疚,最後的最後,艱難地發出聲音:“對、對不起……殿下,是長州無用……”
謝湛在怔忪間回過神來,眼睜睜地看著長劍抽離身體的那一刻,袁陵如斷線的風箏般飄然墜落,大吼:“不……不……”
身後的黑衣人緊盯著謝湛,還要再動手,另一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其攔住:“公子,眼下官兵已穿過草叢,此地不宜久留。”
不遠處已有密密麻麻的起伏黑影,不消幾息便會到達,黑衣人再看了眼一丈外的謝湛,只得作罷。
“長州!長州!”謝湛手腳並用爬了過去,將倒在血泊里毫無生氣的人緊緊抱在懷里:“長州……長州……長州……啊!!!!啊!!!!”
他仰天哭嚎,本以為人在悲傷絕望時總會流淚,但原來痛到極致,是無淚可流。
……
是日,路贏托楚廷風的關系去了刑部大牢一趟,見了見那位暗藏京城數十載,攪動大周風雲的人物袁長儒。
只是,第一次見也不過爾爾。
從刑部大牢出來,便見姚衍之的馬車早早等候在一旁。
姚衍之掀開車簾,一展折扇:“路栩安,望月樓去不去?”
路贏點頭應了:“好啊。”
望月樓中,二人憑欄而坐,姚衍之沏了杯茶遞了過去:“閑來無事,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什麼故事?”路贏打趣一問︰“莫不是關于你的?”
姚衍之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擺出一副正經姿態,娓娓道來:“從前有個小孩,從小就有人告訴他不能吃梨,甚至全家上下都找不出一顆梨來,因此他長到十歲都不知道梨為何物。
一日听人說起,便生了好奇的心思,跟著人偷偷嘗了一口。誰知那小孩吃了梨,全身立馬起了紅疹,當夜差點去見了閻王。
原來,那小孩生下來便對梨過敏,自此之後再不敢嘗試,也不敢告訴他人自己有這個弱點。只是沒想到,長大後卻又稀里糊涂從一個人手里接過吃了一口。”
路贏喝了口茶,支著下頜看他:“起疹子了嗎?”
姚衍之目光動了動,點頭:“起了。”
路贏︰“你這不是將自己的弱點說給我听?”
“無妨。每個人都有弱點,我不介意說給你听。”姚衍之拎起茶壺,為其斟茶,頓了片刻,道︰“路栩安,為什麼我沒早點認識你?”
路贏垂眸吹著茶,眼底情緒模糊在裊裊煙氣之後︰“姚小候想說什麼?”
“我在想,是不是你我早些時候認識,就沒有六殿下什麼事了。又或者,要是那年我恰巧湊了刑部的熱鬧,不顧一切將你買下,那該有多好。”
路贏忽地笑了。
姚衍之問︰“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總不會是因為我才遣走的男寵。”
“為什麼不會是?”
路贏抬眼將他看進眼里︰“姚小候如此心思縝密的人,又怎會真的沉迷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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