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永惠河旁,依河停靠著一艘最高最大最矚目的畫舫,招待的都是達官貴族世家子弟。
坊外明燈四溢,不僅醒目勾勒出了船型輪廓,就連那坐于船頭,略施粉黛的嬌艷女子的模樣都清晰可辨。只見她縴手撥弄琴弦,悠揚琴聲久久回蕩在永惠河上方。
魏千朝端著酒杯正想去會一會那船頭撫琴的姑娘,一親芳澤,卻意外地發現兩名男子不顧阻攔地登上了畫舫。
魏千朝也顧不得那姑娘了,撩起袍裾快步沖進畫舫,在鏤空屏風之後找到了正在與人飲酒的周 ,附耳道:“路家那傻兒子路栩安來了。”
此話恰被坐在一旁,耳尖的袁密听到,“瑤英,你還請上路家的人了?”
周 抿著酒杯淺淺一笑:“有些人不請自來。”
“那自然也是你這個未來駙馬面子足。”袁密一手摟著個嬌艷姑娘,一手端著酒杯踫了踫周 的胳膊:“听說近來你陪著公主四處游玩,到底如何了?”
周 輕輕一笑:“嗯?”
袁密眼光一掃四座,這房內無人身旁不是鶯鶯燕燕,唯獨周 卻獨身而坐。
于是,袁密對著一個正在撫琴的姑娘一招手,示意人坐到周 身上。
周 微乎其微地一皺眉。
“與你喝酒,就沒見著你踫過一個姑娘,這是在為公主守身如玉?”袁密盯著周 看了許久,忽而探手深入身旁的薄紗之內,姑娘隨即臉頰一紅,隨著袁密的愛撫咬唇發出一聲低吟。
袁密笑道:“公主的聲音是否也如此般好听?”
周 似乎笑了一下,推開坐在身上的姑娘,看向袁密,凝了神色:“你敢議論公主?”
“瑤英何必動氣,不過是說說罷了。”袁密歪了歪腦袋,揶揄道:“還是你壓根沒與公主歡好,所以不知道?”
周 微眯著眼,奪了袁密手中的酒杯,轉向魏千朝:“袁家公子喝多了,送他去廂房休息。”
待袁密走後,周 將酒杯倒扣在桌上,支著頭看向被花團錦簇著的張永灃。
張永灃面色酡紅地呵呵大笑,一手摟著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早已樂不思蜀。
周 從桌上端起一盤吃食走了過去:“永灃,餓了麼,吃點。”
張永灃還未喝得失了神志,听到周 的聲音忙得松了摟腰的手。
張永灃的爹不過就是個順天府尹,他們張家在京城也沒什麼地位。
他自小只得在一旁看著周 等一群世家公子玩耍,從來沒有可以融入的機會……然而今日,周 卻主動派人來邀請他參加畫舫宴。
他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直到他抬眼看見那盤中的糕點,臉色猛地一僵。
周 不疾不徐地在盤中挑了一塊糕點:“這是畫舫里的桂花糕。來的時候看見永惠河旁的那棵桂花樹麼,雖已入冬但不知怎的那棵樹的桂花還在,飄散在河里也怪可惜的,于是我便命人摘了些做成了糕點,你看這糕點上還特意做了桂花的形狀。”
周 說著已將桂花糕遞到了張永灃的唇邊:“對了,說起那棵桂花樹,我听聞前些日子還有個秋闈失利的學子在那兒投了河,好像叫武睿,你前幾日也參加了秋闈,可听說過這個名字?”
听到此處,張永灃渾身一抖,忙抬手將嘴邊的桂花糕拍落在地,像是屏息太久而劇烈地喘息著。
周 看了眼落地的桂花糕,笑了一下:“怎麼,糕點有毒麼?”
張永灃驀地抬起頭,滿目錯愕地看著周 ,片刻後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怎麼…怎麼會有毒,只是永灃喝,喝多了酒聞著這味道不太舒服,周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張永灃說著起身去撿糕點,卻被周 攥住了胳膊:“永灃不必緊張,我只是說笑,這麼好看的糕點怎麼會有毒。”
只是听到那幾個字眼,張永灃的心就跟著一跳,嘴上附和道:“對對對對付……”
周 勾唇一笑,對上張永灃看來的目光,意味深長地道:“既然醉了便回府去休息吧。”
听到可以回府去,張永灃仿佛得救般地松了一口氣。
方才,在看到糕點的那一刻,他完全不知所措,因為那糕點與那時他交給武睿的一模一樣!
武睿不過就是個不得志的寒門學子,參加秋闈數年,次次旁落,卻從不從自身尋找原因反而怨天尤人,不過三兩句挑撥,便讓他對路憫這樣的世家子弟心生不滿。
張永灃神情緊張地低頭朝門外走,心里想著定要快些離開這里,不過他的腦袋依然空閑不下來,腦子里全是周 說的話!
桂花糕、有毒、秋闈……
不會是巧合!周 的話每一句都像是在試探,還有周 提到了武睿的死!張永灃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莫非周 全都知道了?
周家和路家向來不和,周 不會是為路憫,而武睿一個寒門小戶出身根本不配認識周 他們!那是為什麼?
張永灃的只覺得腦子要爆炸了,莫非想抓住我的把柄?
想到這里,張永灃忽然扯起嘴角,陰惻惻地一笑:“我做的天衣無縫,怎能抓得住我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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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踩到腳了!”
一道刺耳的聲音讓張永灃堪堪回過神來,抬頭一看,一人抱著腳在原地亂跳。
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張永灃瞪大了雙眼,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路憫的兄長,路家的大公子路贏!他怎麼會在這里?而且那眼神冰冷的可怕!
張永灃咽了咽口水,做賊心虛地撇開視線,朝著路贏低頭道歉,心里想的卻是:不過就是個傻子,又能如何!
然而,當他轉身要走之時,胳膊卻是一緊,回過頭,才發現是路贏攥住了他。
再次對上路贏的視線,張永灃如墜冰窖,隱隱覺得這具身體里似乎有個魔鬼一般,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恰是此時,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抬眼看去,周 面向路贏,風輕雲淡地道:“路大公子,今日是我在畫舫設宴,你不請自來地要來湊熱鬧,但遺憾的是今夜這里的熱鬧已經結束了。”
路贏與周 視線相交一瞬,隨後松開了手:“狗蛋,這麼不帶我玩?”
“大傻子,我與你怎麼玩得到一處?”周 頓了頓,又道:“玩……忘記多年前我怎麼用沙石將你打得求饒的麼?”
顛倒黑白,明明那時候是路憫將周 打得求……路贏忽然一怔,隨後嘿嘿一笑:“那還真的挺好玩。”
見路贏與周 兩人交談起來,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張永灃也顧不得其他,腳底開溜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畫舫。
路贏眼角余光始終關注著張永灃,見人走了也沒必要與周 多說。
“這是哪位?”周 瞥見了路贏身後一個戴著白紗斗笠的男子,意外地覺得很熟悉。
路贏轉身攬住那人的肩膀:“是我家六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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