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贏待路憫服完藥又睡下後,方掩門而出。此刻的天邊血色殘陽,金光盡數潑灑在他半搭著的濃密睫毛之上。
他並不回房,而是趁四周無人之時,縱身一躍翻出了後院圍牆。
紅牆之外,一道逆光的身影漸漸走了過來。
路贏掀起眼皮:“如何?”
青華回道:“查到了。自二公子秋闈結束至今已過六日,不少線索已經沒了,不過我恰巧踫見了老爺派的人,是跟著他們查到的。”
路贏微一閉眼。
近月以來,二郎無非就是待在房里準備秋闈,參加秋闈考試以及國子監放榜那日與顧書書出去吃飯。
與顧書書那日他全程都在,所食之物也是相同,且那日二郎胃口並不好就連東西都吃得少。
若是將那日的事排除的話,也便是在秋闈考試期間中的毒。
秋闈考試設在貢院,每闈三場,每場三晝夜。每場考完二郎也曾回府,但由于下次考試要提前一日進院等候,于是多的時間都是待在貢院里,食住也都在院中。
“據貢院的侍衛回憶,二公子進院之初便有一名叫武睿的寒門學子主動與他攀談。而在最後一試後,武睿在出貢院後也主動追上二公子,送上自家帶來的糕點,二公子為人和善也接下。”
“二郎吃過那糕點?”
“據車夫王伯所言,那日,二公子听聞國子監放榜著急去看,結果武睿一直纏著二公子,二公子無奈便吃了一小口,隨後也將糕點帶上了。”青華頓了頓,道:“是那糕點有毒。”
見路贏突然停下腳步,青華又道:“王伯說前些日子他整理馬車發現了那糕點,想著糕點都有些變質了,就沒有再送去給二公子,于是帶回了家,當夜便發現糕點旁死了幾只老鼠。王伯當時嚇壞了,可幾日下來也沒听說二公子中毒的事,更何況他家中本就一直放著鼠藥,死些老鼠很是正常,所以也沒再多想。”
路贏冷冷道:“下毒下得這麼明目張膽——那個武睿在哪兒?”
“死了。大公子可還記得,幾日前路管家就說過,有人一直在府門前轉悠。那人正是武睿,或是想探知二公子的情況。”
對于武睿的死,路贏並不感到意外:“還有呢?”
時不時的寒風將路贏高束的潑墨長發扯散風中,襯得那張白皙臉更顯冷漠陰郁。
青華看了眼路贏,知道路贏想問的是武睿背後的人是誰。他從未見過大公子這副冷到極致的模樣,不由地渾身一凜,答:“……是參加本次秋闈的張永灃。”
青華續道:“老爺的人順著武睿那條線索查到了他的頭上,可是武睿投河死了,如今沒有證據證明他與二公子中毒一事有關,所以老爺那邊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大公子,還是我匿名去順天府報案,讓順天府的人來查?”
“張永灃的爹就是順天府尹。他從小跟著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怎麼清理證據,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這是意味著不能將張永灃繩之以法了。平日冷靜的青華此時也憋著一口氣,道:“那該如何做,請大公子吩咐。”
“不服就干!二郎可不會白白受這遭。”
回想起二郎滿臉帶血的那一笑,與此同時一道微弱的聲音再次入耳:“大郎,別怕。”
路贏不自覺在袖中握手成拳,面上還是波瀾平靜:“人在哪?”
“永惠河旁的畫舫。”青華沉默須臾,道:“周 今夜在那兒設宴請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張永灃。”
“呵,還有那狗蛋呢,真是逍遙。”路贏看向青華:“你回去吧。”
“大公子……”
路贏頭也不回朝前走,忽然頭頂被什麼東西輕輕壓下,白紗飄搖遮住眼眸。
路贏回頭,掀開白紗,在見到謝隼的那一刻,本來黑沉如死水的眸子卻忽然泛光的一柔:“你怎麼……”
謝隼替他把墜著白紗的斗笠戴好,又系好繩子:“今日是忘了喬裝?”
路贏轉身往前走:“平日里的我也會上街走走,也不非得扮成其他人。”
“嗯。”謝隼跟上他,與他並排而行。
路贏抿了抿唇:“你傷好了麼?”
謝隼微一點頭:“差不多好了。”
路贏瞥了眼謝隼,見那面色仍舊病態得蒼白似雪,腳步也有些虛浮無力,明顯就是說謊了,就謝隼那傷勢怎麼可能躺一個月就能全好。
“你今日怎麼出宮來了?”
“我听說栩寧的事了。”
“二郎在府里休息,大夫說了沒有大礙,勞殿下掛心了。。。不過殿下想去便去看看二郎吧。”路贏說完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段,停下腳步發現謝隼還跟在身邊,略為詫異:“你不是要去看二郎麼。”說著扶住謝隼的雙肩帶著人轉了個身,一指前方:“我家往這邊去才對。”
路贏說完正要松開手,謝隼卻搖搖頭:“我和你一起。”
“我就是隨意走走。”
“嗯。”
路贏眨了眨眼楮,又改口:“其實我有點私事。”
謝隼依舊點頭:“嗯。”
路贏是要去永惠河邊的畫舫,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去干什麼,這事不能無故牽連上謝隼。何況眼下畫舫里都是些世家公子,認識謝隼的人不在少數。
今夜注定是要有事發生的,謝隼可再不能因為他受罰了。
路贏有些為難道:“不太好吧。”
“沒有什麼不好。”謝隼帶著點縱容地一笑:“你做什麼,我都替你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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