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個披著雪白斗篷的身影穿過鬧市,匆匆進了梨香院的雕花大門。
斗篷遮掩下的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年,只見他微微掀起兜帽的一角,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人一般。
恰是此時,有眼尖的姑娘看到了少年,此前也沒見過,看那怯生生的樣子,莫不是哪家書童來找自家的公子。
書童嘛,白日里陪讀書,夜里邊陪睡覺。
那姑娘眼波一轉,一甩帕子便吆喝上其他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扭腰上前,決定逗他一逗:“喲,這位小郎君長得可真俊。”
少年將兜帽往下扯了扯,又將臉遮了個大半。
此一舉引起了姑娘們好奇,紛紛將眼湊了過去。
一人看清了他的長相,撲滿粉的臉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是啊是啊,細皮嫩肉的,我還沒見過這麼俊的,真讓人想疼上一疼。”
“別說,看上去比一般女子還美上幾分。”
“瞧這害羞模樣,小郎君是第一次來青樓?”
“來,讓姐姐來教你嘗試一下雲雨巫山的妙處,包你舒服得欲仙欲死念念不忘,往後還來。”說著一只玉手已然搭上少年胳膊,少年還來不及掙脫,耳畔先傳來震耳欲聾的一聲“啪”。
那姑娘疼得忙捂住被打得發紅的手腕,詫異抬頭,認清來人模樣後,花容失色道:“周…周公子?”
周 不滿地一扯唇角,斜睨了那姑娘一眼:“這手不想要了麼,我的也敢踫?”
姑娘們都是風月場上混過的,察言觀色不在話下,周家公子她們不敢惹,周家公子主動護上的她們不敢多說一句,于是識趣灰溜溜地散開了。
見著人走了,斗篷下的少年暗自舒了口氣,他自小嚴于律已,從沒親近過除娘親外的哪個女子,方才那一群擁上來的鶯鶯燕燕已然搞得他心神不寧,又聞到撲面而來濃郁的脂粉味,腦子里更是一片混沌,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身邊杵了個他討厭的人。
“你跟我來。”周 拉他進了最近的一間空房,順手將人推上牆:“終于肯見我了,路憫。”
路憫下意識地將人往外推。
周 不退反進,不懷好意地迫近一步,兩人幾乎是胸膛相貼。然而呼吸纏繞間已不敢再近,因為路憫正拿著一把鋒利匕首抵在二人之間。
路憫揚起下巴:“你以為這次還能對我做那種事?”
周 沒臉沒皮地一笑:“哪種事?親你?”
路憫面無表情地看著周 ,刀鋒卻已深入周 的衣衫之中,再一用力就能見血。
周 後退小步:“梨香院可不是一般的青樓,往來的都是京城里的達官貴人。你不想明日全京城的人都知曉,路首輔家潔身自好的二公子深夜來逛窯子,還順道殺了個人吧?”
路憫雙目一沉:“自然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但你來梨香院並非是為了這個。”周 說著已握住了拿匕首的手:“你肯來這兒,不就是想救路栩安。”
……
房間里,周 習慣性地拎起酒壺,轉念一想後又放下,喚來小廝端上茶水。
“你不必擔心,明日自然有人認罪,路栩安不會有事。”周 為路憫沏了杯茶,遞到跟前。
路憫不接,狐疑地看了周 一眼:“是誰?”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周 晃了晃手中杯盞,隨後一飲而盡,意在給路憫展示茶水沒毒。
路憫听出話中之意,這是要找個替罪羔羊了。進宮這麼多年,他也發現了,在宮里重要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如何讓聖上相信真相;重要的不是誰對誰錯,而是誰的理由天衣無縫值得聖上相信。
聖上通天明鑒,難道不知曉其中貓膩?他知曉。不過是為了平衡各方權勢,為了風平浪靜罷了。
“路憫,要怎麼謝我?”
路憫回神抬眸,下巴便被輕輕捏住。燭火閃爍之下,周 雙目迷離,嘴角帶笑。
“這就是你的條件?”
“嗯?”周 瞬也不瞬地望著那嫣紅薄唇,那處似乎有致命的魔力讓他無可自拔。也沒听清路憫說的話是什麼,只管隨口應了:“嗯……”
周 緩緩靠近,然而正要貼上之時,腹下卻是一痛。
周 難以置信地看著收回拳頭的路憫:“我可是幫了路栩安,你還恩將仇報?”
“你幫大郎?我看未必是。今夜白玉珠湊巧與周貴妃所著相同,一個時辰後她便死于非命,若是真的追究起來,想必周貴妃也會被人懷疑。還不如找個替罪羊,將這件事徹底了了。”
“路憫,你真是聰明。”
周 在燈燭柔光下與其對視,嘴角噙著一絲痞氣似的笑意。路憫不由地一怔,受不了周 熾烈的眼神,起身就要離開。
可剛起身,手腕卻是一緊,周 仰頭望著他,柔聲道:“陪我坐會兒。”
“坐過了。”
周 拉著路憫的手不放,他從未試過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只為讓路憫多留在身邊哪怕只有一刻的滋味:“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是我喝了酒胡作非為,你原諒我,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別再像今日宮里那樣不看我一眼。”
路憫實在難以理解:“你是不是有病?”
“斷袖可不是病,喜歡也不分男女。”
周 舔了舔唇上還未好完的傷,真誠將路憫望入眼里:“路憫,我想……”
路憫微微顰眉,看向周 的眼神愈加復雜,此時此刻,袖袍下的拳頭已然攥緊。
“我想……”周 用手撐住桌面站起,微微傾身,低頭,欲吻。
路憫忍無可忍,終是一拳打了過去:
“你是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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