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哪怕是深色的窗簾,亦無法阻擋刺眼的日光照入臥室。
在柔軟的床鋪上,悄然而至的陽光似金線纏繞的柔荑,輕撫著女孩同色的秀發。金絲悄然滑落,打擾到少女緊閉的眼簾,喚醒了徹夜沉睡的灰姑娘。
“嗚,我頭好痛......”
莎萊娜從睡眠中醒來,卻依然是緊閉著雙眼,抿著唇,發出低吟。
昨夜,女孩終于迎來了人生的初醉。今早醒來時的強烈副作用,讓她頭一回理解了何謂宿醉。
莎萊娜不悅地哼了幾聲,只覺得腦袋昏沉無比。她抱著懷里香噴噴的被子,在被窩里不安分地翻滾了兩下。
然後,女孩像八爪魚似的,張開四肢便往床的另一側撲了上去。
“老公,抱一下下。”莎萊娜抱著懷里的人,聲音含糊不清。
就是......這手感貌似不太對?
“閨女,我是你媽。”
趙婉如揉著眉心,毫不客氣地將抱到自己身上的莎萊娜推到一旁。
莎萊娜僵硬地滾回床鋪的另一邊,頓時清醒了不少。她緩緩睜開眼,與同床共枕的趙婉如相互凝視,在愕然中還帶著一絲震撼。
“啊?阿姨早安。”
莎萊娜後知後覺地往四周看了看,聲音依舊有些干枯,“這里......不是酒店啊?”
“早安啊。”趙婉如揉著太陽穴,從被窩里坐直了身子,“不是,這兒是家里的主臥。嘖,應該是我們昨天喝醉了,他們干脆就讓我們兩個一起睡主臥了。”
“至于他們父子......可能去酒店那邊睡了?”
“對的,恭喜你們全猜對咯。”
听見主臥里傳來了交談聲,周弦便端著兩杯水和解酒藥,從客廳走了進來。
她將水杯和藥放在床頭的小櫃上,再走回臥室門口,將想進門、找趙婉如打招呼的奶黃包給趕了出去。
“我們昨晚就準備好解酒藥了,你們兩個醉鬼快給我吃下去。”
趙婉如習以為常地拿起一顆解酒藥,借著水就咽了下去。然後,她伸了個懶腰,搖搖晃晃地從被窩里爬了下來。
莎萊娜提溜著手中的小藥丸,稍顯懷疑地向母女二人晃了晃,“這真的能解酒嗎?”
“能,這是阿姨的經驗之談。”趙婉如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揉著奶黃包的狗頭。
奶黃包吐著舌頭,舒服得眯起了眼楮。但這條綠茶狗卻也沒有忘記暗搓搓地看向床鋪,疑惑著那個和它搶周琴哥哥的女人,今天怎麼就躺主人的床上了。
趙婉如一邊擼著奶黃包,一邊回過頭問︰“周弦,現在幾點了?”
周弦不假思索地回答︰“十點多了。我們現在出門吃點東西,然後我和老哥嫂子趕去高鐵站就剛剛好。”
趙婉如打了個哈欠,然後自顧自向衛生間走去,邊走邊說︰“嗯,你現在去換衣服吧。我很快就好。”
“好~”周弦愉快地應道,然後拉著奶黃包就離開了臥室。
在莎萊娜也洗漱完畢後,她慢悠悠去廚房倒了杯水,想滋潤一下干枯整夜的喉嚨。可是,當她走到客廳時,卻發現奶黃包竟然反常地蹲守在門口。
下一刻,家門被人從外拉開,周琴獨自帶著兩個行李箱,悄然出現在玄關處。
剛進門,他便看見了沖到腳邊,開始向自己飛撲的奶黃包。他無奈地揚起唇角,將行李箱推到角落,然後半蹲在地上。
周琴扶住了奶黃包的頭,輕輕拉起它那一對小耳朵,像按摩般溫柔地按壓著。
“奶黃包,你這是聞到我的氣味了?”
汪!
奶黃包歡快地搖著尾巴,狗頭像個電鑽般在周琴的掌的轉動,像是在回應著對方的問候。
“老公,早安。”
周琴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寵溺。莎萊娜正坐在飯桌旁,不緊不慢地喝著開水。她手里拿著自己平常用的洗臉毛巾,正擦拭著脖子後方,面容仍顯得有些迷糊。
“第一次睡到超過八點,感覺怎麼樣?”他笑著問道。
莎萊娜悔不當初地搖著頭︰“不怎麼樣,頭還有點疼。下次絕對不喝那麼多了。”
“知道就好。”周琴順手關上了家門,走到她的身邊。
他仔細檢查著莎萊娜的模樣,想確定她是否真的恢復了常態。
“不過,你喝醉之後,居然會變得那麼可愛的啊?”周琴突然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莎萊娜茫然地反問道︰“我......昨晚干嘛了?”
這時,周弦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她拖著收拾好的兩個行李箱,緩緩從臥室里走出客廳。
臨行前的步伐,總是顯得有些緩慢。在走出臥室以後,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回望著充斥著兄妹倆成長時無數的歡聲笑語,挑燈夜讀的那些苦悶夜晚。
周弦朝自己的臥室露出感謝的微笑。當雙眼再次看向前方的客廳時,瞳中已收起了那絲眷戀。
周弦走到了客廳,隨口搭了一句︰“你昨晚抱著我哥,嘴里嘰里咕嚕就是小語種一通亂飛。我們壓根听不懂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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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啊?”周琴從薄荷色的行李箱里取出一套衣裙,然後遞向了莎萊娜,催促她趕緊去換衣服,準備出門。
在莎萊娜茫然地接過衣服時,周琴接著抱怨。
“我只會中英法三語,甚至法語也是為了湊二外學分,隨意學了點基礎的半吊子水平。”
“拜托你,下次說點我听得懂的吧。”
“我昨天到底說......”
莎萊娜不斷回憶著昨晚的片段。在接連不斷的思考後,少女的思緒終于突破了酒精的限制,記起昨晚說的話。<as i vida.”<e.”
......
我真想回到昨天晚上,然後一把掐死自己!
“你想起來自己說過什麼了?”周琴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樣子,忍不住追問︰“話說,你昨天到底說了幾種語言。現在能給我翻譯一下嗎?”
接著,莎萊娜的眼神反常地往上一飄,心虛地避開了周琴的視線,“全都是法語......”
“你騙傻子呢?我能听出來的!”
“那就是法語!我說了算!”
趙婉如也換好了衣服,從主臥里走了出來。剛回到客廳,她就被小兩口的打情罵俏逗得快要笑死︰“大清早,小兩口給我表演耍花槍呢?”
“沒有,她嘴硬而已。”
莎萊娜惱羞成怒般反駁︰“我沒有!”
周琴無言地瞥了她一眼,將奶黃包抱在了懷里。他撫摸著這位家人的毛發,向它交代一會兒全部人都要出門。
它看家的時候,記得要乖一點,別脾氣一上來就四處撒尿。
在奶黃包配合地搖了搖尾巴後,他抬頭看向趙婉如,關心地問道︰“媽,頭不暈了吧?”
“沒事,不就喝多了嘛。”趙婉如頂著宿醉的暈眩感,卻表現得滿不在乎,“我剛出來打工的時候,喝醉的天數可比清醒的還多。”
周琴僵硬地拉扯著嘴角,擔憂地凝視著她,建議道︰“媽,你下次可別和莎莉拼酒拼得那麼凶了。”
“我也沒想到這小丫頭那麼能喝啊......”趙婉如懊悔不已地看向飯桌那邊。
作為罪魁禍首的莎萊娜,如今正在小口喝著水,一臉無辜。
“你可真會找老婆,居然娶了個能把親媽懟暈在酒桌上的外國妞。”
“阿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極限啊......”莎萊娜委屈地捧著水杯,嘟囔著說︰“那可是我第一次喝醉。”
趙婉如看著她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哭笑不得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抓緊時間準備。我們要出門了。”
莎萊娜乖巧地點頭,屁顛屁顛就進了周弦的房間,準備換上自己的裙子。
趁著周弦忙著和奶黃包說拜拜,而莎萊娜進了房間換衣服的片刻。趙婉如趁機向周琴招了招手,讓他來一趟小書房。
周琴不解地跟在親媽身後,卻顯得更加迷茫。
一站在書房門口,周琴就看見趙婉如從角落里拿出一個吉他包,掃干淨了上面的灰塵。她不舍地凝視著手中的回憶,卻又微微一笑,往周琴面前推去。
“周琴,拿去。”
“這......”周琴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趙婉如笑著拉開了吉他包的拉鏈,將自己以前表演用的吉他展示在周琴眼前,“我結婚前用的老吉他唄。你不至于嫌棄吧?”
“肯定不會,”周琴珍惜地抱住趙婉如遞來的吉他包,受寵若驚地問︰“怎麼突然給我了?”
“反正也是放著吃灰的。”
趙婉如看著周琴開心的樣子,也笑了起來,“上次母親節,你不是說手邊沒吉他,沒法給我彈曲子嗎?”
“以後可沒借口了啊,”趙婉如盯著這個兒子,將象征著自己年輕歲月的回憶交付于他,“以後我想听你彈琴,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周琴愛惜地撫摸著這把陪伴自己長大,甚至伴隨著父母相識的老吉他,露出了動人的微笑,“知道了。”
他接下了這份禮物,背著吉他包從書房里走出,卻立刻引來了周弦的大呼小叫。
“哥,你這怎麼回事?”周弦滿臉驚訝地盯著他背後的吉他包。
周琴攤手解釋道︰“這吉他以後歸我了。”
“媽,不公平!”
趙婉如像是早有預料似的,順手從屁股後面摸出來一個木魚,往周弦懷里一丟。
“咯,接住。”
周弦手忙腳亂地接住木魚,卻總覺得不太對勁。
她看了看手里的木魚,又看了看周琴背著的吉他,憤憤不平地投訴道︰“媽,我只配敲木魚嗎?”
趙婉如白了他一眼,“誰讓你當初摸魚的,鋼琴吉他是一樣沒學會。”
周弦氣憤地敲了幾下木魚,發出“砰砰”的聲響。在不經意抬頭時,她剛好看見換完裙子的莎萊娜。她一把就沖到臥室門口,想拉著嫂子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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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媽偏心!”
莎萊娜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問︰“怎麼了?”
周弦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急切地說︰“我媽把吉他送給老哥,然後就送了我一個木魚!”
“真的?!”莎萊娜驚喜地看向周琴,藍色的雙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她隨即注意到老公背著的吉他包,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我以後可以天天听老公彈吉他了嗎?”
“那啥......嫂子,你看看我?”周弦嘴角抽搐,拉著莎萊娜的衣角,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然而,莎萊娜已徹底陷入雀躍之中。她一把掙脫了周弦,興奮地朝周琴喊道︰“老公,以後我們可以合奏了!”
“嫂子......”周弦看著朝親哥飛奔而去的莎萊娜,只能低著頭,又狠狠地敲了下木魚,“罷了,老娘年紀輕輕就得看破紅塵。”
收拾好所有行李後,幾人在奶黃包的鬼哭狼嚎中關好了家門,一同走到小區門口。在小區附近的家常小店里,他們隨便應付了一頓。
吃完飯後,趙婉如從口袋里摸出了車鑰匙,向三人晃了晃。
“話說,真不用我開車送你們去高鐵站嗎?”
周弦與莎萊娜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想起天去喝早茶時的狂野時速,心中一陣後怕。
昨天就夠恐怖的了,更別說她今天還有點宿醉......
盡管周弦並不介意老媽野蠻的開車風格,但狗命還是得保住的......
不行!這車絕對不能坐!
周弦連忙擺手,十動然拒︰“不了,老媽。我跟著他們坐一回地鐵,認一下路線。”
趙婉如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收回了手中的車鑰匙,放任自家三個小朋友自己做決定,“也行,你們到那邊記得給我報平安。”
得到了老媽的允許,吃飽喝足的周弦像逃跑似的,拉著莎萊娜便朝小區外走去。
“一定一定。”
莎萊娜便扯得快飛了出去,只能不舍地回頭看向自己的飯碗︰“啊,我還剩一口飯沒扒拉!”
周琴木然地看著兩個女孩,尤其是莎萊娜被周弦拐跑時,連行李箱都沒來得及帶上。
他站起身,將周弦和莎萊娜剩下的行李一並拿好,然後扭頭望向趙婉如︰“媽,那我帶她們兩個走了。”
“嗯,路上小心點。”
周琴背起了身後的吉他包,安慰道︰“放心吧,周弦有我和莎莉照顧著。”
“你性子太軟,周弦性子又太野。我哪個不放心。”可話剛說完,趙婉如的目光卻落在店鋪外那一抹反射著陽光的金發上。
趙婉如不禁笑了起來,對周琴說︰“不過現在嘛,你倒是變了不少。”
“在那邊,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和媳婦。”
“還有一件事......”
“知道了。”
听完親媽的安排後,周琴笑得不可開交。他點點頭,拉著自己的行李箱,也離開了趙婉如身邊。
而趙婉如坐在小店的桌上,默默凝視著三位年輕人離開的背影,心中唯有欣慰。
得開始習慣當孤寡老人了......
“啊!我終于沒人管了!”
在徹底離開小區之後,周弦毫無顧忌地拉著行李箱,像發瘋的野狗般在路上狂奔不止。
周琴跟在她的身後,手里還替她牽了一個行李箱。看著親妹妹還沒開學就瘋成這鬼樣,他忍不住罵道︰“沒人管。想什麼呢,當我死了?”
周弦震驚地回過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哥,我都十八歲了。你不會干涉我的大學青春吧?”
周琴默默看向了莎萊娜,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凝視著丈夫的眼神,莎萊娜當即回憶起周琴剛告訴自己,關于趙婉如臨行前偷偷對他說的話。
這對小夫妻相視而笑,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了周弦。
周琴同情地說︰“難說,反正你別以為自己能放飛自我。”
周弦將行李箱拖到地鐵站的扶手電梯上。在下行的時候,她忍不住向後望去,準備問個清楚︰“你還能管得著我?”
听見這挑釁般的口吻,周琴故意賣了個關子︰“你猜猜看,自己的生活費得從哪里要?”
周弦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不是......從我媽手里嘛......”
“不,咱媽把你的生活費打給我了。”周琴的笑容無比溫柔,卻令周弦不寒而栗,“以後每個月來我這邊吃兩次飯,來一次給一半。”
地鐵的空調涼風吹過周弦凌亂的思緒,最後凝聚成一聲土撥鼠般的尖叫。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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