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了時代的呼喚,從琥珀色的光輝中傳遞到彼此身邊,卻沒有得到期待的回應。
    對年輕的戀人而言,那一道清晰卻又遙不可及的聲音仿佛只是夢境的延續,是只能實現一個願望的流星,轉瞬即逝。
    然而,無論是位于莎萊娜身後的父母兩人,或是親身觸踫到對方指尖溫度的周琴和莎萊娜。他們都知道在那神秘的琥珀色光芒之中,讓時空交錯的方式確實存在于觸手可及的地方。
    “剛剛,是不是有個男的聲音在叫莎莉......”
    特納華失神地蹲在牆角,任由身上名貴的訂制正裝觸踫著地面的灰塵。他的面色蒼白如紙,驚愕地回頭望向妻子。
    安妮挺著個大肚子坐在餐桌旁,更是嚇得臉色發青。她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蠕動著,不敢相信剛剛听見的那聲呼喊。
    雖然兩人已經見過那個叫手機的奇妙小工具,也慢慢接受了女兒在未來的時代度過一整年,甚至與一位東方男子相愛的事實。
    可在螢光掠過的瞬間,女兒與另一個時代的戀人居然在呼喚著彼此......
    如此驚奇的場面,恐怕是連科幻小說作家都不敢輕易采用的設定。
    “房東!房東,你是不是听見我說話了?”
    听見那聲熟悉的莎莉,周琴的身影就似炙熱的烙印,深深地刻于莎萊娜的心上,留下一道永恆的傷疤。
    “你不要走,快過來陪著我......”她用力地將指甲摳進用刀刻下的昵稱里,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時空的另一端,將處于未來的周琴帶到這個時代。
    “房東!你倒是繼續牽著我啊......”
    听見女兒用著陌生的語言,失去理性地反復敲打著身前的牆壁,激動得如同瘋魔。
    作為父母的兩人心如刀絞,連忙上前阻止她這種近乎自虐的行為。
    特納華憐憫地伸出手,包裹住女兒那因捶牆時用力過猛,而變得紅腫的雙手。
    貓眼石相踫的瞬間是如此短暫,就像茫茫人海中的一次擦身而過。
    連接兩個時代的光影就此流逝,當溫熱的淚珠在眼眶中盤旋,莎萊娜那雙蔚藍的眼眸亦變得模糊,再也無法看見那家裝潢仿古的雜貨店。
    珍珠般的眼淚宛如一曲人魚的哀歌,令落下的淚光相互串作兩根縴細的無色之線,將悲傷拽出女孩崩潰的戀心之中。
    當哀唱的殘響亦逐漸微弱,最後一道弦聲映入眼簾,唯有這所紅磚房留在女孩的視線之內。
    世上最殘酷的事情,絕非甘心屈身于永夜,看不見哪怕一絲希望,最後隨波逐流、自甘墮落。
    真正的殘酷,莫過于壞心眼的神明為迷途的女孩悄然點亮指引前路的燈塔,卻又在將要到達夢想之地時,將引路的光芒悄然熄滅,令觸手可及的希望摔落在地,變作一地殘影。
    其後發出的悲鳴,便是最為動听的哀曲。
    “莎莉......”
    也許是內心被轉瞬即逝的希望所刺穿,莎萊娜受傷的胸膛不斷起伏,喘著粗氣。
    被暗淡金發所遮蓋的碧眸泛著腥紅的血絲,讓那雙蔚藍的虹膜混雜著一抹失控的瘋狂。
    莎萊娜回頭看著圍在身後的父母,眼中的情感難以傾訴。
    自從幼時在凱特琳處接受了貴族的禮儀教導,莎萊娜便習慣以一副總在微笑的虛偽面具,隱藏起身為少女的真心。
    那麼多年以來,莎萊娜總是高雅有禮,唯有一絲純真的小任性令他們意識到女孩的年幼。
    這還是特納華初次看見成年後的莎萊娜失去控制,為不在此處的那個人......那個名為周琴的人,變得如此直率。
    特納華將莎萊娜微微摟入懷里,將她那雙發痛的拳頭包裹在自己手心之間,動作輕柔得宛如在呵護著他與妻子唯一的寶物。
    而安妮也笨拙地挺直了腰身,向父女二人所在的牆角走來。
    她的眉眼微皺,顯然是因臨近預產期而感到不適。
    “爸爸,媽媽。你們肯定听見了吧?那就是周琴的聲音,是我在未來的那個未婚夫!”
    自從重新回到這個時代,莎萊娜似乎從未像現在那般激動。
    看見女兒如此強烈的反應,特納華與安妮心中固然充滿遺憾與悲傷,卻也同時松了一口氣。
    終于......終于能看清這個不省心的女兒,還有那顆藏在面具下的真心了。
    “你們听見了,對吧!”
    莎萊娜低垂著頭,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一直強撐著的笑意都在剛剛被抽離殆盡。她那原本緊攥著裙角的手,此刻也無力地松開,任由裙擺滑落至一旁。
    無論先前如何掩飾,內心深處對周琴的那份眷戀都在方才似決堤般涌出,再也無法遏制。
    “對,我們听見了。”
    “他也在找我。”金發依舊暗淡,卻恰到好處地蓋起那張梨花帶雨的面龐。
    發絲搖晃,隨後緩緩抬起。莎萊娜的臉上依舊掛著淚珠,卻已是破涕而笑。她用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臉,試圖掩蓋著從喉嚨里發出的一聲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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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藍色的瞳中依舊回看著剛才模糊的影像,試圖以淚水掩蓋著心中的感動。
    就像是我思念著他那樣,他也來到未來的這里,在尋找著帶我回家的方法......
    “他在未來的紅磚房里等著我,他來了。”
    特納華默默地向後退去,伸手扶著作為孕婦的安妮。夫妻兩人默契地對視,將一切的擔憂與釋懷都融進不言中。
    許多未曾說出的話,此刻都化作連接家人的細線,三根藍紫色的細線相互交纏,最終匯聚成一句簡單的呼喚。
    “莎莉......”
    “嗯,我在。”
    聞聲,莎萊娜扭動頸部,讓金發順著陽光的軌跡,隨風而起。盡管她那精致的五官被淚水所分隔,哭泣的模樣卻有著一種別樣的我見猶憐。
    女孩微微仰頭,望向父母投來的目光。仿佛在相同的瞬間,他們都意識到彼此沒有說出口的事情。
    其實,你一直都很想他,對吧?
    是的,自從回來以後,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他。
    想回去嗎?
    想。
    那......我們呢?
    我......不知道。
    在那短暫的對視中,三人的目光就似藍紫色的細線,相互交織纏繞、卻又若即若離。
    交匯的視線傳遞著彼此的想法,卻也知道某些隱晦的言語如同禁忌,會徹底將這個時隔一年才重新團聚的家庭撕裂得支離破碎。
    父母與自己僵持在此,誰都無法開口說出決定對方命運的話語。
    莎萊娜無助地蹲坐在地上,任由家庭與愛情拉扯著自己的身心,成為一具頹廢的木偶。
    但是,來自身旁的溫暖為她作出了微弱的抵抗,為糾纏于兩個時代的女孩填充著內心的血肉與光明。
    莎萊娜下意識望向身側,只見克洛絲輕聲叫喚,正圍著自己身邊不停地打轉。
    “克洛絲......”
    听見莎萊娜的回應,克洛絲一反常態地沒有離去,或者用慵懶的姿態敷衍著她。
    貓的前爪踏著女孩的腳面,然後輕輕一躍,穩穩地立在她的肩上。
    克洛絲親昵地蹭著莎萊娜的耳畔,仿佛是它能做到的最大安慰,充滿玩伴間的愛意。
    隨著克洛絲的磨蹭,懸在耳墜上的貓眼石開始緩緩搖晃,劃著跨越了時空界限的優美弧線。
    不僅莎萊娜,就連站在身後的特納華與安妮,也注意到在女兒耳畔晃動的那顆寶石。
    莎萊娜不禁帶著一抹無奈的苦笑,慢慢地提起手臂,並微微翻轉手腕,將手鏈上的貓眼石舉在眼前。
    “果然是貓眼石啊......”少女輕聲呢喃,用最為疲憊的目光望向手腕上那抹琥珀色彩,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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