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們听到了齊王的命令,微微遲疑了一下,又重新擺動腰肢。
絲竹聲再次響起,卻怎麼也蓋不住那侍衛粗重的喘息聲。
齊王看著在一邊不動的侍衛皺著眉頭,臉上露出厭煩的神情,對那侍衛說道︰“你下去啊!都影響到我欣賞藝術了。”
侍衛無奈地抱拳應道︰“是。”
他緩緩站起身,腳步踉蹌地退出殿外,心中卻充滿了焦慮與絕望。
他知道,自己帶來的消息關乎國家的生死存亡,可大王卻如此不以為然,這讓他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又過了一刻鐘,就在殿中的歌舞再次進入高潮,齊王田建微閉雙眼,沉浸在這奢靡的氛圍中時,第二聲“報——”
突兀地響起,如同平地驚雷,再次打破了殿內的寧靜。
那名侍衛又沖了進來,臉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驚慌失措。
齊王田建這次是真的要被氣死了!
他猛地睜開眼楮︰“怎麼又是你!”
他的聲音如同被點燃的炸藥,隨時可能爆發,“攪了本王的興致,這次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可是要你好看的!”
侍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聲音更是抖得不成樣子︰“大……大王……邊境外城……
即墨城池……城池已破了!”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殿中激起了千層浪。
听到這個消息,殿中悠揚的絲竹聲戛然而止。
舞女們的裙擺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連燭火都似被這聲呼喊凍住,跳動的光影在梁柱上凝了一瞬。
齊王田建聞言,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他隨手揮退舞女,隨後從龍椅上站起身,臉上的慵懶被震驚與憤怒所取代︰“對方多少人?竟敢如此放肆!”
侍衛趴在地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對方……對方粗劣估計有七八萬左右,個個精銳,來勢洶洶,像是早就準備好了……”
“廢物!”
齊王田建一腳踹在旁邊的案幾上,案幾上的青銅酒樽應聲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酒液濺濕了他的王袍下擺,留下了一片深色的污漬。“我其他的齊國大軍呢?都干什麼去了?派過去干他丫的!
把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虞國蠻子打回老家去!”
侍衛的臉色更加蒼白,他結結巴巴地說︰“虞軍來襲得特別突然,如同天降神兵,根本沒給我們調兵的時間……
目前外城池僅有三萬人駐守,其他各地駐軍正在星夜趕過去救援,只是……只是恐怕來不及了……”
齊王田建听到外城尚有三萬兵力,心中稍微舒緩了一口氣。
他扶著王椅的扶手,眉頭舒展了些許,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那麼李陽先生發明的新式火器突火槍用上了嗎?”
可侍衛的頭垂得更低了,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道︰“用了!沒用……”
“混賬!我忍你很久了!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齊王田建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朝侍衛胸口踹去。
那侍衛不敢躲避,被踢得向後滾出老遠,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到底是用了還是沒用?能不能說清楚!吞吞吐吐的,要急死孤嗎?”
侍衛掙扎著爬起來,重新跪好,聲音里帶著哭腔︰“大王息怒!虞軍……虞軍有妖法啊!
火球從天上掉下來,一炸就是一片,連石牆都能炸塌!
還有鐵管子能打穿石牆,威力無窮……
李先生的突火槍在他們面前根本抬不起頭來,剛一露面就被炸毀了,士兵們成片成片地倒下,根本無法抵擋啊!”
就在這時,“報——”如同催命符一般響起。
第二名侍衛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報∼大王!高唐已破!高唐也失守了!”
“你說什麼?”
齊王猛牙舞爪地盯著階下顫抖的侍衛,“李陽呢?他的火器營呢?我不是讓他管高唐嗎?我的三萬精兵是擺設嗎?”
“火器營……”
第二位侍衛的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幾乎不成調,“虞軍的鐵球比咱們的火器厲害十倍!
營寨炸成了平地,李陽先生……李陽先生被俘,虞國軍隊正……正向著臨淄進發!”
“什麼?”
齊王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幸好旁邊的內侍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他扶著廊柱喘息片刻,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高唐是臨淄的屏障,高唐失守,就等于把臨淄的大門敞開了;
而李陽被俘,意味著齊國最後的依仗也沒了。
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快!快傳旨!”
齊王田建猛地抓住內侍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對方的肉里,疼得內侍齜牙咧嘴卻不敢作聲。
“通知各地邊境不要守了,放棄所有據點,趕緊過來臨淄勤王!再不來……就真的晚了!”
內侍不敢有絲毫怠慢,連滾帶爬地去安排傳旨事宜。
齊王田建扶著廊柱喘息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抓住身邊太監的手,嘶啞著喊道︰“快!快,再派使者去夏國求援!去蔡郡!去陳郡!
告訴他們,只要他肯發兵救齊,我願割三座城池相贈!不,五座!只要能打退虞軍,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太監不敢怠慢,連滾帶爬地去安排使者。
齊王田建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他喃喃自語︰“完了……這下全完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都還什麼都沒做啊!怎麼就成這樣了?”
他的眼神空洞,充滿了迷茫與絕望,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一直安穩地做著齊王,享受著榮華富貴,從來沒有好高騖遠,為什麼突然之間,國家就面臨著滅頂之災了?
很快幾名精干的齊國使者立刻換上快馬,帶著齊王的國書與承諾,快馬加鞭向著夏國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疾馳,馬蹄聲噠噠作響,仿佛在與時間賽跑。
他們承載著齊國最後的一線生機,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與期盼,希望能夠順利搬來救兵,挽救危在旦夕的齊國。
而在齊軍使者快馬加鞭趕往夏國的同時,黑棋的大軍已經攻佔了高唐城,即墨早已經是過去式了。
高唐城中,硝煙彌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偶爾還能看到幾具齊軍的尸體,訴說著剛剛結束的激戰。
魏山來到黑棋身邊,遞上一份戰報,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難掩勝利的喜悅︰“將軍,此戰我軍傷亡不足三千,斬殺齊軍兩萬余,俘虜一萬,繳獲糧草器械無數。”
黑棋正低頭擦拭著裂江劍上的血跡,劍身被擦得 亮,倒映出他堅毅的臉龐。
他淡淡道︰“傳令下去,休整一個時辰,然後兵分三路,一路押送俘虜回燕地,一路留守即墨和高唐,其余隨我直取臨淄。
告訴鐵炮營,把所有火箭彈都帶上,我要讓臨淄城變成一片火海。”
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臨淄城已經唾手可得。
在他看來,雖然李陽已經被俘,他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攻佔臨淄,滅亡齊國,是這場戰爭的最終目標,他絕不會半途而廢。
“是!”魏山領命而去。
黑棋望向臨淄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知道這場滅國之戰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