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捏著紙條的手指猛地收緊,紙上“乾滅則蠻動”六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緊。
他突然低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屑與冷冽︰“這蠻族,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們大軍此時正忙著收拾乾國殘局,沒功夫理會他們,他們倒好,反倒想趁火打劫,過來分一杯羹?”
黑棋站在一旁,眼神沉如古井︰“這蠻子從來就不是安分的狼。
如今乾國這頭鹿眼看就要徹底倒下,他們自然按捺不住,等著撲上來啃食殘骨罷了。”
秦烈眼中寒光一閃,猛地將紙條拍在桌上,紙張發出清脆的響聲︰“既然如此貪心不足,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直接打得他們亡國滅種,永絕後患!”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與默契,隨即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秦烈轉身對著身後候命的親衛朗聲道︰“去告訴趙都尉,讓他立刻帶五千精兵,趕往南蠻前往乾國都城的必經之路青狼谷,在谷中設下埋伏。”
他頓了頓,眉頭微蹙,像是在思索有沒有遺漏,片刻後又補充道︰“再傳我命令,讓工兵營連夜行動,在青狼谷兩側山壁架設投石機。
務必保證射程能覆蓋整個河谷,以防蠻子們察覺不對後想脫離陷阱逃跑。
還有,鐵蒺藜、絆馬索這些陷阱,都給我仔細放好,一點縫隙都別留,我要讓他們進去了,就別想活著出來一只兔子!”
親衛抱拳躬身,聲音洪亮︰“是!屬下這就去通知趙都尉和工兵營!”
說罷,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三日後的子夜,月色朦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大地,四周靜得只能听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南蠻先鋒三萬騎兵,果然如張宇所料,趁著這夜色,悄無聲息地摸向乾國都城。
此時,虞國軍隊正在乾國都城內休整,士兵們大多已睡下,只有少數哨兵在城牆上警惕地巡邏。
忽然,一名哨探氣喘吁吁地沖進中軍大帳,單膝跪地︰“報——黑棋將軍!南蠻三萬騎兵正摸黑往這邊趕來,前鋒已經進入青狼谷!”
黑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秦烈︰“果然來了。”
他回頭對秦烈笑了笑,隨即揚手示意帳外的傳令兵︰“按預定方案行動。”
青狼谷內,兩側山壁陡峭,谷中道路狹窄,僅容數騎並行。
南蠻先鋒的騎兵借著夜色掩護,小心翼翼地向著乾國腹地摸去。
馬上的蠻族士兵個個臉上帶著興奮與貪婪,仿佛已經看到了乾國都城內的金銀財寶。
快出青狼谷時,領頭的蠻族將軍勒住馬,他環顧四周,見毫無異樣,不由得啐了口唾沫,操著生硬的中原話得意地笑道︰“虞國那幫蠢貨,此時估計還在城里忙著分贓呢,做夢也沒想到,爺爺我在這里等著黃雀在後呢,哈哈!”
他揚手一揮,身後的三萬騎兵繼續向著谷外沖去。
就在第一匹戰馬即將踏出青狼谷的瞬間,兩側山壁突然滾下萬千火把,火光照亮了整個河谷,將一切都暴露在光明之下。
蠻族騎兵這才驚恐地發現,腳下的路不知何時已被削成陡峭的斜坡,戰馬根本無法站穩。
“中計了!”
蠻族將軍嘶吼著拔刀,想要指揮軍隊撤退,卻見青狼谷出口處赫然立著一道長長的鐵網,網上嵌著的倒刺在火光里閃著幽光,讓人不寒而栗。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高處的山壁上,弩箭如暴雨般潑灑而下,“咻咻”的箭聲不絕于耳,箭簇穿透皮甲的悶響此起彼伏,不斷有蠻族士兵中箭落馬,慘叫聲響徹山谷。
“沖鋒!沖出去!”蠻將嘶吼著揮刀劈開迎面而來的箭簇,試圖帶領軍隊沖開鐵網。
三萬騎兵嘶吼著,向著青狼谷出口沖去。
谷口處,虞國趙都尉手持長槍,看著沖過來的蠻族騎兵,冷笑道︰“沒用的!
我家國師早已料到你們會來撿便宜,特意為你們備了一份大禮。
我奉秦將軍命令,在此等候多時了!”隨即他高聲下令︰“來人,開工的時間到了!”
話音剛落,蠻子的退路處的山坳上突然滾出無數火球,那些火球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砸向谷中。
陶罐碎裂的聲響里,火油混著硫磺迅速燃起沖天烈焰,火舌如毒蛇般向著騎兵隊舔去,瞬間將他們的退路阻斷。
前有鐵網阻攔,後有烈火焚燒,兩側是陡峭山壁,三萬蠻族騎兵被三面圍困,頓時成了甕中之鱉,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火海中的蠻族騎兵亂作一團,戰馬被火光和濃煙驚嚇,不停地嘶鳴、跳躍,有些甚至掙脫韁繩四處亂竄。
馬蹄踏在燃燒的土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皮肉味和硫磺的刺鼻氣味。
蠻族將軍看著眼前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他揮舞著大刀,嘶吼道︰“下馬!徒步沖鋒!殺出去才有活路!”
蠻族騎兵們紛紛下馬,忍著火焰的灼燒和箭雨的襲擊,揮舞著彎刀向著虞國大軍殺去。
虞國大軍早已列好陣型,弓箭手在後方不斷放箭,長槍兵在前排組成密集的槍陣,死死守住青狼谷出口,不讓一個蠻族士兵突出重圍。
青狼谷里的廝殺持續到天微亮,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當最後一個蠻族士兵被弩箭釘在鐵網上時,朝陽正好掙脫地平線,將金色的光芒灑向大地,染紅了谷外的洮水。
那個被釘在鐵網上的蠻族士兵喉嚨里還在 作響,鮮血不斷從口中涌出,他的手指卻死死摳著鐵網的縫隙,仿佛想在生命最後一刻抓住些什麼,眼中滿是不甘與恐懼。
趙都尉踩著滿地的狼藉——斷裂的兵器、燒焦的尸體、流淌的鮮血,慢慢走下山坡,他拔出腰間的佩刀,正要結果了這個還在苟延殘喘的蠻族士兵。
“留一個活口。”秦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拍了拍趙都尉的肩膀,指了指那個蠻族士兵,“治好他,讓他把這個帶回去。”
說著,他抬腳踢過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那正是蠻族先鋒統領的首級,雙目還圓睜著,像是到死都沒想到自己會敗得如此窩囊。
又是三日後,南蠻王帳前,寒風呼嘯,卷著雪粒子打在毛氈帳篷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無數冤魂在低聲哭泣。
那個被割掉左耳的蠻族士兵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雙手高高舉著一個木盤,木盤里盛放的正是那顆早已僵硬的蠻族先鋒統領的首級。
南蠻王盯著那顆熟悉的頭顱,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猛地抓起案上的青銅酒樽,狠狠砸在地上。
酒液混著碎瓷片濺了那名跪著的蠻族士兵一臉,他卻不敢有絲毫動彈。
“這虞國小兒真是欺人太甚!”南蠻王怒吼著,聲音震得帳篷都嗡嗡作響。
他猩紅的眼楮掃過帳內的部落首領,那些身材魁梧的壯漢個個捶著胸膛嘶吼,牛角酒杯里的烈酒潑得滿地都是,帳內一片狼藉。
“召集全部落勇士,三日之內,踏平乾國都城!我要讓虞國人知道,南蠻的血不是白流的!”
帳角的蠻族祭司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像塊風干的樹皮,此刻卻因激動而漲得發紫。
他拄著刻滿符文的骨杖,顫巍巍地走上前︰“大王三思啊!”
老祭司舉著骨杖,杖頭的鷹爪在帳內跳動的火光里閃著寒光︰“昨夜我觀星象,見天狼星犯紫微,此乃大凶之兆,不宜妄動啊!”
“狗屁星象!”
南蠻王一腳踹翻面前的案幾,案上的烤肉和獸骨滾了一地,“當年乾國送了我們那麼多好東西,我們也就保了他乾國三年的安寧;
如今虞國佔了乾國,難道不該分我們一半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