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手的溫度還停留在額角,林逸眼前的幽藍裂隙突然坍縮成一片混沌。
    再睜眼時,他已站在漆黑的井壁之間——井壁上的符文正滲出幽綠熒光,像無數活物般順著石縫游弋,將四周照出影影綽綽的輪廓。
    "空間坐標偏移率372。"楚瑤的投影在他身側浮現,發梢的數據流突然凝結成淡紫色,"這里沒有實體結構,所有"存在"都由意識殘片構成。
    檢測到三千七百四十二條時間線殘影。"
    林逸喉結滾動。
    他看見左側三步外有個穿新手村粗布衣的少年,正舉著熒光棒往裂隙深處探,熒光棒的光斑在井壁上搖晃,和三年前那個雨夜重疊;右邊五步處,穿戰術背心的男人背對著他,肩章上"時空軍團"的徽章被血浸透,卻還在往胸口的急救包里塞最後一支藥劑——那是去年邊境戰中為救隊友被能量炮轟碎的副隊長。
    "這些是被母巢抹除的失敗軌跡。"玄冥子不知何時站在井沿,引魂燈的金焰忽明忽暗,照出他眼底少見的嚴肅,"每個世界線里,都有個"我們"沒能走到最後的結局。"他抬手點向正中央那團最濃郁的黑霧,"看那里。"
    林逸順著他的指尖望去。
    黑霧中裹著道半透明的身影,那人身形清瘦,後頸有道淺淺的疤痕——正是三年前倒在他腳邊的李牧。
    此刻的"李牧"正攥著半塊身份牌,指甲幾乎要摳進金屬里,嘴型不斷張合,像是在重復某個詞。
    楚瑤的投影突然泛起漣漪"主腦殘留數據匹配成功。
    該意識體保留著母巢核心代碼的破解密鑰,強度是普通殘影的十二倍。"她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波動,"但喚醒他需要消耗信仰力您剛接收的那股正向信仰,足夠嗎?"
    龍五的唐刀"唰"地出鞘半寸。
    他站在林逸左後方三步,龍鱗甲在幽綠符文下泛著冷光,視線死死鎖著那團黑霧"隊長,需要我守著嗎?"話音未落,他腰間的戰術掛件突然震動——是時空軍團的聯絡器在發燙,"老規矩,您動念頭,我清路。"
    林逸摸向胸口的戰術徽章。
    那枚跟著他從新手村打到異維度邊境的徽章,此刻正貼著心口發燙,像在應和意識海里的時隙之種。
    他望著黑霧里的李牧,三年前那聲"藏在時隙之種"的模糊話音突然清晰起來——原來不是藏,是等。
    等他帶著足夠的信仰力,來喚醒這些被抹除的"自己"。
    "母巢怕的從來不是我們的武力。"他輕聲說,指腹摩挲過徽章邊緣的劃痕,"是這些不肯被遺忘的執念。"
    玄冥子的引魂燈"轟"地炸開金芒。
    他捻須的手頓住,道袍下的手指微微發顫"當年我替母巢清理過三千個失敗世界線,每個被抹除的意識最後都在喊同一句話。"他抬頭時,眼眶泛著不正常的紅,"他們說"總會有人記得"。"
    楚瑤的投影突然切換成數據流界面,無數金色代碼在她身周炸裂"檢測到母巢能量波動!
    有七支弒神小隊正在定位這個空間,預計三分鐘後突破防御。"她的聲音重新冷靜下來,"但那團意識的共鳴頻率與您完全契合,現在喚醒,成功率89。"
    龍五的唐刀完全抽出,刀身映出他繃緊的下頜線"兩分鐘夠嗎?
    不夠我去砍斷他們的定位線。"
    林逸望著黑霧里的李牧。
    那個總在笑的青年此刻表情猙獰,像是在用最後一絲意識對抗什麼。
    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李牧把熒光棒塞給他說"跟著光走";想起邊境戰前夜,李牧偷偷往他背包里塞潤喉糖;想起那半塊身份牌滾到腳邊時,沾著血的名字在雨里格外清晰。
    "夠。"他伸手按向胸口,戰術徽章" "地彈開暗格——里面躺著半塊和井底一模一樣的身份牌。
    兩塊金屬相觸的瞬間,時隙之種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將整口井照得亮如白晝。
    黑霧里的李牧突然轉過臉。
    他嘴角掛著血,卻笑得比當年更燦爛,唇形終于清晰"敲鈴。"
    "隊長?"龍五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切。
    林逸摸出掛在頸間的靈魂共鳴鈴。
    青銅鈴身還帶著體溫,他望著鈴身上刻的"時空軍團•同生共死",手指輕輕撫過。
    "楚瑤,計算共鳴頻率。"他抬頭時,眼底的星河比任何時候都要璀璨,"玄冥子,穩住空間屏障。
    龍五"
    "在。"唐刀出鞘的龍吟響徹井壁。
    林逸將靈魂共鳴鈴舉到唇邊。
    青銅鈴在幽光中泛著暖黃,像極了三年前新手村外,那根指引方向的熒光棒。
    "我們,該讓某些東西,重新被記住了。"他說,指尖輕輕叩響鈴身。
    青銅鈴舌與鈴身相撞的剎那,林逸耳中嗡鳴如雷。
    這聲清越的鈴響仿佛穿透了意識海的迷霧,在"遺忘之井"的每道意識殘片里激起漣漪——那些或年輕或血污的身影同時轉頭,眼底的渾濁被某種滾燙的東西灼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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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鳴頻率匹配完成。"楚瑤的投影突然凝固成實體形態,銀色長發根根豎起如帶電的銀針,"目標殘魂鎖定遠古戰職者雷炎,存活于前文明紀元372年,曾以"焚天戟"劈裂母巢第一座孵化塔。"她指尖彈出半透明數據流,在林逸身周編織成星圖,"殘魂強度78,附體時限127秒。"
    龍五的唐刀突然發出龍吟。
    他望著井壁上驟然浮現的赤金色紋路,喉結滾動"隊長,這溫度"話音未落,一團赤焰從林逸心口的時隙之種里噴涌而出。
    那火焰不灼人,卻將周圍三米內的意識殘片映得縴毫畢現——其中最高大的那道身影正緩緩凝實,鎧甲上的焦痕還在冒黑煙,左胸處插著半截漆黑的骨刺。
    "小子,借個身子。"雷炎的聲音像兩塊火山岩摩擦,震得井壁符文簌簌掉落。
    他殘缺的右臂虛按在林逸後頸,後者瞬間覺得有千鈞之力灌進脊椎,連呼吸都帶著灼燒感,"母巢的崽子們,當年沒劈完的賬,今天續上。"
    "果然來了。"
    陰惻惻的話音從頭頂傳來。
    林逸猛地抬頭,只見井沿上方懸浮著個半透明的影子——夜梟的臉被黑霧扭曲成兩半,左邊是入侵者領袖的冷硬輪廓,右邊卻長著張和李牧有七分相似的臉,"你以為靠這些過時的執念就能破局?
    三年前我抹掉他時,就該想到今天。"
    "是你動的手?"林逸瞳孔驟縮。
    他分明看見雷炎殘魂的火焰突然暴漲三尺,燒得夜梟的影子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叮——信仰傀儡定位成功。"楚瑤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數量13,等級均為傳說級!"
    話音未落,井壁的幽綠符文突然倒轉流淌。
    十三道身影從符文漩渦里跌跌撞撞爬出,他們穿著和時空軍團同款的戰術背心,肩章卻被染成詭異的紫黑色——最前面那個"士兵"抬起頭,林逸差點咬碎後槽牙那是上周剛晉升的新兵小吳,此刻左眼泛著母巢特有的猩紅數據流,右手握著本該在醫療兵那里的麻醉槍,槍口卻滲著幽藍毒霧。
    "保護隊長!"龍五的唐刀劃出銀弧。
    他身影如龍騰,刀光先一步斬碎小吳的麻醉槍,刀鋒卻在觸及對方咽喉時頓住——那具傀儡的脖頸處,赫然紋著和李牧身份牌相同的紋路。
    "別留手。"林逸的聲音冷得像冰錐。
    他能感覺到雷炎的殘魂在體內翻涌,每根血管都在發燙,"他們的意識早被母巢吞噬了。"他抬手掐訣,胸口的戰術徽章突然綻放出金色光盾,將撲上來的三個傀儡彈飛,"楚瑤,找石碑!
    玄冥子,穩住空間!"
    玄冥子的引魂燈突然化作金網。
    他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血珠落地的瞬間凝成鎖鏈,將兩個試圖繞後的傀儡捆了個結實"井心有異常能量波動!
    在你正下方!"
    林逸低頭。
    不知何時,井底的幽綠符文已退去,露出一塊青黑色石碑。
    碑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卻在每個裂痕里流轉著熟悉的光——那是李牧總愛用的熒光棒顏色,在邊境戰雨夜,他就是舉著這樣的光,把重傷的林逸拖進了防空洞。
    "是他的執念碑。"雷炎的聲音里帶著驚訝,"前文明時代,只有最純粹的戰魂才能用執念凝碑,連母巢的抹除程序都燒不毀。"他殘缺的左手按在林逸後背,"小子,踫它!
    用你的時隙之種!"
    龍五的唐刀突然劈斷最後一個傀儡的右臂。
    他反手抽出腰間的龍鱗短刃,擲向試圖偷襲林逸的傀儡首領"隊長,我撐三分鐘!"
    林逸深吸一口氣。
    他能听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能感覺到雷炎的殘魂在體內燃燒,能看見楚瑤的數據流正瘋狂標注石碑上的銘文——那是李牧的字跡,歪歪扭扭的,像新兵訓練時偷偷寫的家書。
    "抱歉,來晚了。"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觸到石碑的剎那,整口"遺忘之井"突然劇烈震動。
    井壁的意識殘片發出尖嘯,紛紛撞向石碑,像在試圖阻止什麼。
    "誰敢動我的墓碑?"
    沙啞的聲音從石碑深處傳來。
    那聲音像是被埋在地下千年的古鐘,帶著腐朽的塵土氣,卻又隱含著某種讓林逸血液沸騰的熟悉感。
    他的指尖剛踫到碑面,整座井就像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波紋從石碑開始擴散,將所有意識殘片攪成碎片。
    雷炎的殘魂突然發出怒吼,赤焰化作屏障護住林逸"是前前文明的守墓人?
    這不可能!
    母巢早該"
    "隊長!"龍五的唐刀砍在突然出現的黑色鎖鏈上,火星四濺,"井壁在崩塌!"
    林逸望著在震動中逐漸清晰的石碑紋路。
    那些裂痕里的熒光突然連成線,勾勒出一個黑袍人的輪廓——他雙目緊閉,腰間懸著和靈魂共鳴鈴同款的青銅鈴,而在他腳下,密密麻麻刻著數不清的名字,最上面那個,是"李牧"。
    "轟——"
    井頂的空間屏障終于碎裂。
    夜梟的完整身影從裂隙中踏下,手中握著半塊和林逸胸口相同的身份牌,嘴角咧到耳根"現在,你連退路都沒了。"
    但林逸的注意力全在石碑上。
    當最後一道熒光亮起時,他分明看見那黑袍人緊閉的雙眼,緩緩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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