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您看這……”
國師府。
南公拿著一封任命書一臉尷尬的站在李緣面前，似乎希望他幫助自己。
他自入秦後，秦王先是給了他和黃石公一樣的御史之職。
然後昨天，新任命來了。
太史衙門副手。
負責協助太史令編纂史書和記錄國家大事，同時也對過往史書和書籍進行整編。
平心而論，這是個只要學識和人品過關就足以勝任的清閑職位。
而學識，南公有；人品，南公也自認沒有誰能讓他放棄史官的原則。
但問題是，嬴政在給他這個任命的同時，還讓他新編一本史書，以記錄自李緣出現後秦國大改革時代里、因為反對百姓與國策而被干掉的貴族，名字都給他想好了，就叫《警示錄》。
反對百姓和國策，不管你是誰，都得死。
秦王想以這本史書來警示後來君王和人們，一切要以國家和百姓為重，把私欲排在後面。
對此，南公覺得很合理，也很明智。
可你把這任務給我……
不是，現在貴族勢力依舊很強大誒，而我只是一個剛來秦國半年都不到的小人物，你讓我摻和這些事，合適嗎？
萬般無奈之下，他這才直接找到國師府來，希望李緣能幫幫他。
李緣看著南公那為難至極的表情，撇了撇嘴︰“你怕什麼？我一直和貴族作對，不一樣沒事？”
南公︰“……”
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
“國師，在下不是覺得此事為難，只是在下實在沒有這個能力啊，編纂此書，才華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在貴族中的人脈，而在下……楚國的人脈倒是有一些，可秦國的，真沒有啊！”
“沒事，我給你引薦幾個人，你去找他們，他們會帶你進入這個圈子的。”
“……”
我可實在是感謝你八輩祖宗……
在國師府踫壁了的南公最終還是走了，拿著一封請柬走的。
這是兩日後呂不韋之子呂平舉辦的一次商行聯誼會，他給張蒼也發了一份，李緣要過來了。
至于為什麼不給他發……估計是呂平怕李緣去了之後大家都不敢說話吧。
等南公走後，李緣瞬移去了王宮。
嬴政此時正在翻看著一道剛提交上來的支出報告，平靜的面容之下是劇烈震蕩且感到一絲疼痛的心……
“咸成道路改造第一階段支出？”
李緣的身影忽然出現，有些意外︰“這麼快就動工了？”
“還沒，但要按制度來，這是預算。”嬴政停頓了一下︰“之一。”
光炸藥就需要十數萬斤，這改造工程讓嬴政夢回鄭國渠剛修建的那一天……
他依稀記得，當初鄭國把開鑿那水渠第一階段需要的大致支出擺在他父王面前時，他父王微張著嘴咽了口口水，然後久久沒有說話。
要不是現在秦國的經濟實力和技術實力都比父王那時候強大太多了，否則看到這個支出，他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哎呀，小意思啦！”
听嬴政說了個大概，李緣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
開玩笑，哪個超級工程不是舉國之力干出來的？
翻開歷史書，你會發現一大堆集全國之力干出來的大事業，華夏人似乎對自然有一種特殊的觀感；說敬畏吧，他們可以以原始天崇拜在信仰中具化出一個神，但你要說有多尊重吧，那也不見得……
只要妨礙了他們生活的，只要他們能干的，他們絲毫不管自然不自然的。
從大禹時代開始，從來如此。
“別慌，等干完這個工程，秦國估計也要迎來發展高峰期了。”
“什麼意思？”
“朝廷要欠債了呀，現在秦國財政還是略微盈利的吧？可我就沒見過大發展時期朝廷有錢的，這個工程就當做是秦國進入巔峰的獻禮吧。”
嬴政深呼吸了一下，總覺得這個獻禮著實有些高成本了……
“你來干什麼？”
“南公找到我這了。”
“哦，他怕了。”
“你以為誰都是我啊？”李緣問︰“你真想讓他寫那個？”
“君無戲言，他是最合適的。”
李緣想了想︰“是楚國人？”
“而且是站在百姓那邊的，這才是重點。”嬴政說︰“如果只論學識和人品，能寫那本史書的人比比皆是，但如果論心，他可能是除你之外最合適的。”
“除我之外……”
李緣重復了一下，忽然覺得南公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大王交給你的任務，這是看重你啊，你拒絕什麼呢？
“我回去勸勸他。”
說完，李緣又消失了。
嬴政看著手中的那些公文，隱約感覺一陣心痛。
“叫李斯和隗林來。”
那路是一定要修的。
但這心痛，不能只讓寡人承受……
……
“轟！”
漢中郡南部某地。
一聲劇烈的爆炸在一座小山上炸響。
硝煙過後，山體上已經出現了一大堆被炸碎的土石。
棧道所在的山太大了，工部的技術人員勘測後發現沿著棧道走太不劃算了，于是打算稍微選一些平坦的路。
能用炸藥炸掉的就炸，炸不掉就打隧道或者架橋。
“可如果山太高、太厚了，隧道和橋梁都造不了呢？”
一個工程師身邊，徒弟眼神清澈的問道。
工程師沉默了一下︰“不存在的，無非是多花點功夫而已，大不了去找西南夷的人幫忙。”
“找他們干什麼？”
“傻孩子，最危險的工作當然得讓異族來干嘛！還記得國師那句話嗎？”
徒弟想了一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不是這句。”
“異族女子別有一番風味？”
“……”
“這話你在哪看到的？國師語錄里有這個嗎？”
“我听說的。”
工程嘆了口氣︰“是那一句‘既然都要死人，要麼你死，要麼拉異族來死，你自己選’。”
徒弟懵懂的點了點頭。
前方，大量的人手開始轉運那些被炸碎的土石。
而在最先上去的那一批人中，只有三個是秦人，其他全都是異族人。
某一刻，似乎是本就破碎的這半邊山體再也支撐不住了，一道小型的山體滑坡頓時發生，十幾個沒來得及走的人頓時被壓在了土石下方。
當人們刨開那些土石救出他們時，其中九人已經變成了尸體。
而這一幕，不管是秦人還是異族人，沒有一個人感到意外。
這種情況，早已成為秦國每一個大型工地上的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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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7月7，這真是一個讓我們難忘的日子……
不說別的︰勿忘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