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西。
一處村子里。
一個男人披著衣服走出家門，看著被白雪覆蓋的景象，他將雙手放在嘴邊哈著氣搓了搓手。
身後，一道女聲傳出。
“起這麼早干啥呢？”
“去撿些柴火。”
大雪之下，一些枝干被雪壓斷，只要撿就行了。
男人看到妻子出現在門邊，趕緊將她推了進去，自己攔在門縫處︰“朝廷放開了柴火，今年可不能讓你和娃娃凍著，不然也太辜負大王的好意了。”
“不是買了煤回來嗎？”
“那也不能經常燒那個啊，煤雖然便宜，可我們錢也不多啊，哪有上山撿柴火來得好？”
“那你喊上二弟一起去，兩人也有個照應。”
“成，我們不進山，就在林子邊撿撿。”
男人告別妻子，走到一旁的弟弟家，和弟弟一起帶著兩根一端削尖了的長木棍和麻繩一起出發了。
這似乎又是平常的一天。
只是半個時辰後，一聲虎嘯從村外的山林中傳來。
頓時，村里的幾條狗和一些家禽、耕牛都不安的叫了起來。
同時，村中剩余的男人也拿起了武器，部分分散在其他方向上，其他人都朝著面向山林的方向跑去。
這個時代，老虎的威脅很嚴重。
他們深知如果老虎執意要跑進村來傷人，那大家各自逃命是跑不過的，還不如集結男人一起上去打一場。
哪怕有人被叼走了，但也要讓老虎受傷，下一次它才不敢再來。
不然的話，知道了這個村子是軟柿子，等老虎餓了它還會來！
這是一代又一代的先輩們在和野獸爭奪土地的歲月里總結下來的經驗。
當村里的男人們拿著武器到達村子外面防備山林時，遠處的一幕讓他們頓時沖動了起來。
一頭老虎正圍著兩個同村的人，其中一人還受傷。
“的，救人！”
村中的獵戶頓時忍不了，直接朝前跑去，在路上，他就往前方射出了一支弓箭。
這是為了嚇跑那只老虎。
林子邊緣。
兩個男人死死的拿著木棍盯著面前的老虎，其中年紀較大的那人，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傷口，右腿仿佛也骨折了，更關鍵的是，他手中削尖的木棍也折斷了。
“二弟，你走吧，不能讓鄉親們受傷了！”男人喘著氣說道︰“今後，照顧下你嫂子！”
老虎一般只是為吃人，那還不如吃了已經受傷的自己，免得還讓同村人受傷。
年輕些的男人咬牙搖頭︰“我們再堅持會，一定能……”
“我這樣子，活下來反而是累贅！走！”
年長的男子只感覺胸口火辣辣的痛，右胸處被老虎利爪劃開的兩道傷口還在流著血，大冬天，他卻感覺那里有些溫熱。
面前，這頭身長接近兩米的老虎似乎忍不住了，再次朝前一撲。
兩人拿著木棍同時老虎腦袋和脖子處扎去！
老虎躲開了一根木棍，一爪拍斷了另一根木棍，縱身一躍，一巴掌拍在了年長男人的肩膀上。
兩人被這巨力同時打倒在地，被拍中的男人直接就痛暈了過去。
在老虎準備再次撲來時，一支弓箭準確的射中了它。
獵戶再次張弓搭箭，其他男人也一邊大叫著一邊揮舞著武器而來。
老虎似乎是判斷了一下距離，覺得有受傷風險，對著獵戶的方向大吼一聲後，快速跑入了山林中。
同村人立刻跑來，試圖救治這兩個人。
獵戶則是緊盯著老虎離開的方向，不敢大意。
老虎傷人，自古已有。
……
“自古已有？”
王宮。
听著咸陽令張固的說法，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李斯，李緣一時沉默。
從事實角度來說，確實是自古已有。
商朝時就有了。
到了漢朝，老虎傷人記載因為史料多了也多了起來。
唐宋時期，人虎之爭的記錄達到最高峰；唐朝時甚至有老虎跑到長安城宰相的家廟里，宋朝時，長江某些河段的船夫在晚上甚至不敢擊鼓，因為可能會引來老虎。
可再強大的老虎，也抵不過恐怖直立猿。
漢朝有專門的“捕虎一，夠錢三千。捕豺一，夠錢百”的獎勵，此後晉、唐等王朝，也有殺虎獎勵。
若是原本的大秦，或許人們因為生活壓力、戰爭壓力等緣故，還可以掩蓋虎患的問題。
但在如今，這個問題變得尤為突出。
入冬以來，這已經是咸陽城附近第五起老虎傷人了。
但李緣覺得，自古有，那就正確嗎？
他看向了嬴政。
而政哥果然沒讓他失望。
“寡人可不信什麼自古已有！”嬴政冷哼一聲︰“它若老實待在山林，還可以敬稱一聲山君，但它出來傷人了，那寡人正好缺一些虎皮當賞賜！”
如今的大秦，國力蒸蒸日上，軍隊改編和朝廷改革也進行得如火如荼，百姓生活也不斷向好，對他這個秦王來說一切都很美妙。
結果老虎出來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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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嬴政感覺很不是滋味！
“大王，如今是冬日啊！”李斯沒反對，只是說出了眼下最大的難題。
若是放在以前，冬日里連軍隊訓練都會變少，更何況其他方面。
“冬日又如何？”
嬴政看向李緣︰“科學院那個槍，不是需要實驗嗎？”
李緣愣了一下︰“用老虎試？”
“怎麼？不行？”嬴政思考道︰“軍部不是也會制定冬日訓練計劃嗎？那正好，挑出一些精銳，配合大軍一起練兵，不僅能檢驗下軍卒在山林的戰力，還能清一下虎患，豈不是一舉兩得？”
好家伙，極限拉練啊！
李緣思考了下，點了點頭。
嬴政直接看向門口︰“傳尉繚！”
于是，當天。
廷會和軍部同時給各郡縣下發了一道命令。
……
隴西郡。
當李珂接到這道命令時，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眼珠一轉，從庫房里拿出了幾份記錄。
然後帶著這幾份記錄和這廷會命令一起，朝著李牧所住的宅子而去。
門口。
四個以前跟著李牧的親兵看著他一來，直接打開了大門。
一處庭院里。
李牧正坐在屋檐下，看著一些從咸陽買來的書。
從他身上，好像已經看不到了曾經那個叱 風雲的趙國大將軍的影子，只是一個在家里修身養性之人。
忽然間，他耳朵動了動，看向庭院門口。
“堂兄，為何不進來？”
李珂走了出來，嘆了口氣︰“手中捧著書，可卻還是能分辨出來人的腳步聲，牧弟，你這是何必呢？”
李牧沉默了一下。
“李信去邊關了，郡城只有你，很難猜嗎？”
“……”
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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