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書記員便放置好了光盤,輕輕點了點鼠標,【播放】。
祁軍的qq日志清晰地顯現在了法庭里面所有的屏幕上。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想找個人說說話,可是根本找不到能說話的人。】
【此刻,窗外很安靜,就像美惠昨晚替我整理衣領時的手指。她總是這樣溫柔,連死亡都要為我安排得妥妥當當。她說\"繩子很牢固,不會斷的\",她說這話時眼神柔軟得像在討論周末的野餐。而我竟然點頭了,像個收到禮物的亥子。】
【我知道這樣很荒謬,但是我無法拒絕因為我而正在痛苦著的美惠。】
【遺書我已經寫好了,是美惠看著我寫的,美惠是個凡事都追求完美的女人,為了將這張遺書寫得完美,我浪費了很多紙。】
【可天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死,根本就不想寫那張該死的遺書!】
【可是,我已經夠對不起美惠了,她現在活得那麼痛苦全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無能。】
【記得有一次,回家發現美惠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茶幾上擺著涼透的晚餐和兩粒安眠藥。我搖醒她時,她第一句話是︰\"對不起啊,我又任性了,明明知道你工作這麼辛苦...\"我看著她那被淚水打濕的袖口,心都碎了,那晚我跪在浴室干嘔,恨自己為什麼總是讓她失望。】
【我試過帶她去看醫生,但是不論我怎麼哀求她她都不願意去,美惠說唯有死亡才能讓她得以解脫。】
【美惠膽子小,怕痛,她需要我,需要我陪著她,雖然她說她不強求,但是我知道她是很想我陪著她一起的。】
【說實話,我猶豫過,直到現在我都還在猶豫,其實,因為這樣我還挺看不起自己的。】
【我口口聲聲說愛她,說要永遠在一起,卻不敢陪她一起去死,那我算是什麼男人?而且她從來都沒有對我索取過什麼,一起死這是她唯一的願望。】
【如果這我還拒絕的話,那我是否也過于太自私了?】
【自從跟美惠在一起後,她給予了我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暖和關愛,如今她身陷痛苦,我無法袖手旁觀,既然幫不了她,那唯有陪著她一起去。】
【我的妹妹,祁清,哥哥對不起你,欠你的,哥哥只能下輩子再還。】
……
祁軍日志里面的每一句話狠狠地打著羅美惠的臉,打著庭審直播間那些覺得羅美惠沒毛病的觀眾的臉,一下子就把這部分觀眾給打閉起了嘴!
要說主審法官在先前的庭審中對于羅美惠的判斷左右搖擺,在看到祁軍的文字之後,再看看羅美惠,油然而生的恐懼涌上心頭,這女的實在是太可怕了,毛骨悚然!
此時,野鴨湖派出所的所長慌了,他們的直屬分局也慌了!
要說之前案件的真相或許有轉圜的余地,這篇秘密日志一出,基本上實錘羅美惠故意殺人。
就算最後白瀟有極低的可能性不能證明羅美惠實施了具體的殺人行為。
但是,教唆別人自嘎,那也屬于故意殺人啊!
因為,教唆他人自殺,教唆者故意引導他人實施自嘎行為,教唆者主觀上具有殺人故意,客觀上實施了教唆行為,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論處!
不管如何,不管羅美惠是實施了具體的殺人行為,還是只有教唆引導的故意,這件案子怎麼說都不能以祁軍自嘎來結案!
所以,這是他們是失責。
白瀟之所以發現這篇qq日志,並不是偶然。
為了找尋證據尋找蛛絲馬跡,白瀟甚至翻遍了祁軍的所有的網絡賬號,賬號下所有曾經發過的動態,以及網站瀏覽記錄,收藏記錄,甚至還利用技能【物質變換】恢復了一些可能被祁軍刪除的動態。
尋尋覓覓,最後白瀟才發現的這篇發表在qq空間的私密日志。
“這才是祁軍真正的遺書!”白瀟這句話落在寬敞且安靜的法庭里,顯得格外的響亮,伴隨著書記員敲擊鍵盤記錄白瀟的發言,所有人恍然大悟,是啊,這才是祁軍真正的遺書。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羅美惠一邊搖頭一邊否認,一邊在想辦法。
白瀟用嚴厲的語氣反問道︰“不是這樣!那是哪樣?證據確鑿!就是你教唆引導的祁軍自嘎在先,見祁軍猶豫不敢自嘎,又將支撐祁軍身體的椅子撤掉導致祁軍死亡在後!”
“不!不是!祁軍他其心可誅!他在污蔑我!”羅美惠開始狗急跳牆,溫柔賢惠愛老公的好女人形象徹底裝不下了。
白瀟開懟道︰“祁軍污蔑你?他怎麼污蔑你?”
“是專門寫一篇僅能自己可見的qq日志來污蔑你嗎?一篇有可能永遠都不會被別人發現、看見的qq日志來污蔑你?”
“然後再乖乖按照你的吩咐,寫一份遺書跟大眾說,他是自願去死的,還用大篇幅的文字去給你表達愛意!”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你現在還敢厚顏無恥地狡辯說祁軍是在污蔑你!”
“就算是天不收你,法律也不會放過你!”
“被告人羅美惠!這是法庭!不是你能抬著一張嘴,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地方!更不是你死鴨子嘴硬就能逃脫法律制裁的地方!”
面對白瀟的狂懟,露出真面目再也不裝的羅美惠,凶狠地反擊白瀟︰“好!你說這不是我想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地方!”
“行!你說祁軍是我殺的,證據呢?你作為一個大律師說話更是要負責任,這里更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地方!”
“我說了,我抑郁!我就是想死怎麼了?不行嗎?我只是說希望有人陪我一起,說說都不可以嗎?我是說了,他听進去了關我什麼事?是我拿槍指著祁軍的頭了讓他陪我去死還是怎麼著?”
“是祁軍自己上趕著、自願陪我的,這關我什麼事!他一個成年男人,我一個小女子,我能控制得了他嗎?他不想死的話,請問我能控制得了嗎?”
“這我哪里教唆他了?教唆,說得這麼難听!明明是他上趕著來的!”
“我是讓他寫遺書了,我也寫了啊,遺書是我們一起寫的!只不過我寫的後面我沒死成被我撕了!”
“讓他寫遺書有什麼問題嗎?要死的人給活著的人做一個告別,這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該做的事情,而不是不聲不響的不辭而別!”
“我是讓祁軍修改遺書了,祁軍他讀書少錯別字多,我讓他重寫到沒有錯別字有錯嗎?人都要死了,還寫那麼多錯別字也不怕別人笑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