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冷笑,“新皇?陛下還還在呢,羅大人稱呼哪個為新皇呢?”
淮王的臉一陣鐵青,“容棠,你可知你已犯了滅九族之罪。”
“同下官相比,想必淮王唯一的把握就是不會被滅九族。”
淮王緩緩吐出兩字,“動手。”
容棠冷厲的目光掃了一圈,“誰敢?”
一股莫名殺氣彌漫。
眼看暴亂將起,一串求饒呼聲傳入大殿,緊接著,幾十個身穿太監服的人挾持十余個婦人,被包圍著涌了進來。為首的婦人高喊道︰“忠勛,救命。”
立在淮王身側的守殿將領渾身一震,“娘……”
他此刻不再壓制嗓音,熟悉他的人立即听了出來,“顧忠勛,顧世子!”
在眾人驚詫的眼光中,顧忠勛緩緩拿掉掩住下半張臉的頭盔,果然就是去年被皇帝明升實貶,趕去江南護衛寧妃的顧忠勛。
淮王手里一直都沒有虎符兵權,看見顧忠勛,許多大臣就明白了,今天淮王帶著闖宮的士兵,大多是五城兵馬司的手下。
顧忠勛不敢看容棠的臉,扭過頭去,“你也別問我為什麼,各為其主,我們顧家沒辦法。”
“理解。現在你娘,你祖母,你家族所有的女眷孩童都在我手里,你敢動手,她們先死。看你是掙那份不一定成功的從龍之功,還是要她們的命。”
顧忠勛氣苦,“這是男人的戰斗,和老弱婦孺無關,你放了他們。”
“既然是男人的戰斗,我倒想問,我們容家村老弱婦孺怎麼就沒有活路?”
今天一早,接到建安伯府慶祝宴會帖的人家都陸續進了府,席開百桌,都等著大肆熱鬧一番。
辰時過後,等在御街兩側的百姓沒有等到新進士們跨馬游街,卻是看到一隊隊甲冑鮮明,佩刀持槍的士兵蜂擁著圍住了建安伯府。
百姓們這才知道,今天上京要出大事。
離得近的,關門閉戶,躲在家里瑟瑟發抖,離的遠的,又想看熱鬧,就躲在不遠處電鋪里,隔著門縫看熱鬧。
建安伯府內,並沒有像外面傳說的那樣大吃大喝開宴,而是靜悄悄的。
伯府大門緊閉,听到外面 傳來金鐵交鳴聲,容戰一揮手,“備戰。”
霎時間,丫鬟婆子,並各府女眷們有條不紊的撤退到最深處,凡是能戰的男丁,無論老少,都拿起了武器。
大門被巨力敲響,只不過,建安伯府的門是特殊加固過的,里面瓖了鋼板,插了三道閂,堅固無比。
“撞門。”
帶隊而來的人十分不屑,看一眼身後,足有千余人,連見安伯府那些個護衛抵擋不住。
剛下了命令,不知哪里飛來一支弩箭,噗一聲釘進了他的面門。
就像是發了一個信號,無數弩箭從牆上射下來,撲騰騰射落了一片,頓時人仰馬翻。
同一時間,戰斗也在長公主府門口爆發了。
圍困了兩天,今天終于動粗,撕下了面具。
這邊戰斗和建安伯府差不多,就一點不同,就是圍困公主府的士兵比建安伯府那邊多了數倍。
其實規制上,昭翎是有五千私兵,但這五千私兵絕無可能同時出現在公主府。守衛公主府的,頂多五百人,其他的都在城外,和杜國公的兵馬混編在一處。
因此在旁人眼里,如果杜國公救援不及時,公主府隨時被攻破。
此時坐鎮公主府的,就是龐統領。
他其實很絕望,他好幾天沒見到公主和賢妃娘娘了,現在讓他帶著府里幾百個府衛抵擋幾千人攻擊,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幾時。
但他沒有辦法,這是他的職責,大不了便是一死吧。
恍惚中,他仿佛听見不遠處傳來砰砰乓乓的激烈雜聲,問一旁的府衛,“那邊怎麼回事?”
府衛望了一眼,“那是建安伯府方向。龐統領,容大爺來說過,讓咱們抵擋半個時辰,他那邊結束了來支援咱們。”
龐統領笑容苦澀,這也信?
圍牆外,一個少年將軍策馬趕來,身後又帶了大批人馬。
府衛一看,呦了一聲,“草,這麼多人,屬下這就搖人。”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信炮,點燃了射出去,在空中炸開紅色火花。
龐統領期待中會出現在府外來救援的援兵沒有出現,反而是從內院跑出來幾個瞎眼瘸腿老兵。
府衛招呼道︰“老譚大叔,這邊又增兵了。”
老譚登梯子上牆,木腿還踫掉了,氣得大罵,府衛急忙撿起來給他綁好。
龐統領死的心都有了。
老譚伸頭往外看,小將軍剛剛騎馬來到近前,四目相對。
龐統領認出了他。
“鄭小將軍,你不是在守北疆嗎?怎麼回京了,某可不記得陛下曾經下旨召你回京。”
來人正是鄭長寧。
他抬頭,面無表情,此時此刻,一句話都是多余的,手持長槍朝上一指,“我勸爾等,即刻投降,事了之後,本將軍替爾等求情,各為其主,身不由己,除了主犯,其他的都可以免死。”
“鄭長寧,你是邊軍將領,無召帶兵回京,乃是謀逆死罪。淮王到底答應了你什麼條件,讓你連鄭家百年清譽都不要了,你這是替家族招禍。”
身為大內統領,他是知道大越皇族和四大世家大約定,只要四大世家不參與謀逆,皇族永遠不能對世家動手。
謝家要不是沾了南朝偽太子的光,也不至于觸了皇帝逆鱗,九族盡滅。因此其他三家雖心有戚戚,也並不怕陛下無緣無故對他們動手。
鄭長寧此舉,著實給了皇家由頭,後面算賬,罪責是跑不了的。
鄭長寧淒然一笑,手指一勾,隊伍後面被拉出來一個女人,蓬頭垢面,正是昭華公主。
“我想干什麼?我唯一的心願是和這個女人解除婚姻關系,可陛下不退,我永遠無法甩掉她。”
昭華嗚嗚哭叫,“昭翎,讓她出來救我。龐統領,本宮命令你開門。”
龐統領口唇微張,眼前這個是昭華公主,是他的君,可是,他此刻又是長公主府守將。
昭華怒道︰“還不開門,你想害死本宮嗎?你就不怕我母後治你的罪?父皇沒了,我母後還是太後,你不會以為新皇帝敢對王家如何吧!”
龐統領心里一涼,今天這情形,自己是必死了,但死也有死的價值。
“抱歉,四公主,臣奉皇命保護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在,臣便是死,也不可能打開府門。”
昭華還要吵鬧,老譚終于找到機會插嘴,“敘話完了嗎?”
龐統領眼見他從屁股後面扯出來一條歪把燒火棍,前頭是三根管子,也沒有槍尖露出,只用管子對準鄭長寧瞄啊瞄,不知道能有什麼用。
“說完了。”
“ ”一聲巨響,鄭長寧的頭上,身上,冒出了大片血花,撒在昭華公主臉上。
昭華驚聲尖叫,抱著頭,眼睜睜看著鄭長寧的軀體轟然從馬上掉落,砸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