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下朝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抱著兒子,听他咿咿呀呀地說話。有時候小家伙半夜哭鬧,他會悄悄起來抱著哄,讓葉棠能好好休息。同事們都笑他“寵妻狂魔”,他卻總是笑著說︰“妻兒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鎧甲。”
歲月靜好——
大靖王朝,景和五年,春。
楚念安已經十歲了,活潑懂事,像極了小時候的楚硯,讀書寫字都很有天賦。楚硯也已升任戶部侍郎,官階越來越高,卻始終保持著初心,為官清廉,剛正不阿。葉棠則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時常帶著兒子去看望雙方父母,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年春天,楚硯奉命巡查江南,特意帶著葉棠和念安一起回了甦州府。故地重游,看著熟悉的楚家老宅和府衙後宅的海棠樹,兩人感慨萬千。
“還記得嗎?你就是在這棵海棠樹下送我木簪的。”葉棠撫摸著粗糙的樹干,笑容溫柔。
楚硯點點頭,握住她的手︰“當然記得,那時候你臉紅得像熟透的隻果。”
葉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卻滿是笑意。楚念安好奇地問︰“爹娘,你們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很浪漫呀?”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甜蜜都藏在了眼底。
回到京城後,楚硯的仕途越發順利,景和十三年,他被任命為江南巡撫,重返甦州府任職。這一次,他帶著全家住進了巡撫衙門,卻依舊保持著簡樸的生活。他時常帶著葉棠和念安去當年的私塾、茶館、湖邊散步,重溫年少時的時光。
楚念安長大後,繼承了父親的才華,考中進士,進入官場,成了一名和父親一樣正直的官員。看著兒子成家立業,楚硯和葉棠都感到無比欣慰。他們終于有了更多屬于自己的時間,常常一起在院子里曬太陽、下棋、回憶往事。
“還記得你第一次給我做桂花糕嗎?又硬又甜,我卻吃了整整一盤。”楚硯笑著說。
葉棠白了他一眼︰“那時候還不是為了你?現在讓我做,我可做不來了,手都不利索了。”
歲月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痕跡,楚硯的鬢角染上了霜白,葉棠的眼角也爬上了皺紋,可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卻依舊像年輕時那樣溫柔。他們一起經歷了官場的風風雨雨,一起品嘗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卻始終不離不棄,把平淡的日子過成了詩。
相伴到老……
大靖王朝,景和三十年,冬。
楚硯已經六十歲了,從江南巡撫的位置上退休,回到了京城的宅院。葉棠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嬌俏的少女,變成了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楚念安已經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時常帶著孫子孫女來看望他們。
冬日的午後,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里,楚硯坐在藤椅上看書,葉棠坐在一旁做針線活,為小孫子縫制棉衣。屋子里很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和針線穿過布料的聲音,卻充滿了溫馨。
“老頭子,你看這花樣好看嗎?”葉棠舉起手中的棉衣,笑著問。
楚硯放下書,眯著眼楮看了看︰“好看,你做的都好看。”
葉棠笑了,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盛開的菊花。她放下針線,走到楚硯身邊,為他掖了掖身上的毯子︰“天冷了,別看書太久,小心傷眼楮。”
楚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經不再細膩,布滿了皺紋和老繭,卻依舊溫暖。“棠兒,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他輕聲問。
葉棠想了想︰“從私塾初見,到現在……快五十年了吧。”
“五十年了啊……”楚硯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好像昨天你還是那個站在海棠樹下的小姑娘,我還是那個穿著青衫的窮書生。”
“是啊,一晃眼,我們都老了。”葉棠靠在他的肩膀上,“不過我不後悔,跟著你這一輩子,我很幸福。”
楚硯把她摟得更緊了︰“我也是,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楚硯和葉棠的身體漸漸衰弱,卻依舊形影不離。他們會一起在院子里散步,看海棠花開花落;會一起坐在爐邊烤火,回憶年輕時的趣事;會一起等著兒孫們回家,共享天倫之樂。
景和三十五年,秋。
葉棠的身體越來越差,時常臥病在床。楚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為她喂藥、擦身、講故事。葉棠清醒的時候,會拉著他的手,輕聲說︰“老頭子,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太想我。”
楚硯紅著眼眶,緊緊握住她的手︰“胡說什麼,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一起看明年的海棠花呢。”
可葉棠終究還是沒能等到明年的海棠花。這年冬天,她在楚硯的懷里安靜地閉上了眼楮,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楚硯沒有哭,只是靜靜地抱著她,直到天亮。他親自為她穿上壽衣,梳好頭發,就像她年輕時那樣。
葉棠走後,楚硯的身體也迅速垮了下去。他常常坐在海棠樹下,一坐就是一天,手里拿著那支陪伴了他們一輩子的海棠木簪。
半年後,楚硯在睡夢中安詳離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去追尋妻子的腳步。
流光歸位……
楚硯和葉棠的葬禮上,楚念安和子孫們都穿著孝服,悲痛不已。他們知道,父母的一生雖然平凡,卻充滿了愛與溫暖,是他們永遠的榜樣。
就在葬禮結束的那天傍晚,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奇異的霞光,籠罩了楚家的宅院。霞光中,兩道透明的身影緩緩升起,正是楚硯和葉棠的魂魄。他們相視一笑,歲月在他們臉上留下的痕跡漸漸褪去,變回了年輕時的模樣——青衫挺拔,紅妝嬌羞。
“我們該走了。”楚硯握住葉棠的手,笑容溫柔。
葉棠點點頭,眼中沒有不舍,只有滿足︰“嗯,回家了。”
兩道身影在霞光中漸漸融合,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直沖雲霄。流光穿過雲層,穿過時空,最終落入萬世池底。池水中,兩枚胎靈緩緩甦醒,封存的記憶開始松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屬于他們的第一世輪回,在平淡而圓滿的一生後,畫上了**。而萬世輪回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但此刻的他們,雖然記憶尚未完全恢復,靈魂深處卻多了一份名為“愛”的羈絆,這份羈絆,將支撐著他們走過接下來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世,直至終點。
流光散去,萬世池恢復了平靜,只有池水中偶爾泛起的漣漪,訴說著這段跨越生死的愛戀。第一世的圓滿,是他們愛情的證明,也是未來無數次重逢的序章。
很快,流光裹著葉昭鳳與楚凡沉入萬世池,過往記憶如落雪封存,隔絕了所有身份印記。兩道靈光蜷縮成晶瑩胎靈,褪去帝王威儀與沙場鋒芒,只剩純粹靈魂隨池水輕漾。無形力量牽引胎靈穿過水幕與時空壁壘,悄然投入人間一戶尋常母體。新生命在孕育中,他們第二世輪回的序幕,于懵懂胎靈狀態里悄然拉開。
萬世輪回•第二世︰玄門遇玄心
雙星降世——
大衍王朝,開元七年,冬。
北境燕雲城,飛雪如刀,刮過城牆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城西墨家府邸的密室里,家主墨淵正圍著一個刻滿符文的陣法踱步,陣法中央的錦榻上,他的妻子正經歷生產的劇痛。
“夫人用力!陣法靈力正在匯聚!”接生的產婆額角冒汗,手中緊捏著一枚護心符。墨家是世代相傳的降魔世家,血脈中流淌著斬妖除魔的靈力,每一代嫡系出生都需以陣法引導靈力入體,方能開啟修行之路。
“哇——”
一聲洪亮的啼哭刺破密室的凝重,陣法瞬間爆發出耀眼金光。墨淵沖上前,只見襁褓中的男嬰眉眼銳利,小手緊緊攥著,掌心竟浮現出一枚淡金色的符文印記。
“好!好!”墨淵激動得聲音發顫,“這是‘破邪’符印!我墨家後繼有人了!”他望著兒子英氣的小臉,想起妻子孕期夢見玄鐵出鞘,當即取名︰“就叫墨玄(楚凡)!”
同一時辰,燕雲城另一端的葉家府邸。
葉家族長葉蒼瀾站在祠堂前,望著供奉的降魔古劍,眉頭緊鎖。妻子難產已過三個時辰,若再耗下去,恐有性命之憂。突然,祠堂的古劍發出一聲輕鳴,劍穗無風自動。
“生了!生了個千金!”產房傳來喜訊。
葉蒼瀾沖進產房,見妻子虛弱地躺著,襁褓中的女嬰正睜著烏溜溜的眼楮打量世界,眉心一點朱砂痣在燭光下若隱若現。更奇異的是,女嬰一哭,窗外肆虐的風雪竟瞬間小了幾分。
“這孩子天生帶‘淨靈’之氣。”葉蒼瀾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兒,想起古劍鳴響時天邊閃過的紅霞,輕聲道,“就叫葉霞(葉昭鳳)吧。”
兩個降魔世家的孩子,在同一場風雪中降生。一個掌心帶符,一個眉心有痣,命運的絲線在他們啼哭的瞬間,便已悄然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