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認為阪田清志知曉未來,起初大家覺得這不可能,然而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
“切原赤也”下挑戰書的對象是阪田清志,而不是“真田弦一郎”。“他”還給出了老媽給阪田清志的謝禮,也就是和式點心套裝。
阪田清志放學後來到網球部找到“丸井文太”,讓“他”幫忙問一下“真田弦一郎”有沒有收到“切原赤也”的挑戰書。
“如果是在我們的世界,挑戰書確實是下給弦一郎的。”柳蓮二看了看旁邊的真田弦一郎,說,“這麼說來,阪田知曉的未來應該沒有他自己存在。”
“所以他才會說‘切原’的目標不應該是他,而是‘我們’嗎。”幸村精市雙手抱臂,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更進一步來說,他知曉的那個未來,或許就是我們所在世界的未來。”
“唔……”
“假設這是真的,是什麼讓他有了來到‘我們’身邊親手改變未來的念頭?如果那個未來沒有他的存在,也就說明之前的他和‘我們’是沒有交集的吧。”仁王雅治提出了疑問。
柳生比呂士神情嚴肅,“可能是身邊的人跟‘我們’有關系?可他十分了解‘我們’,連‘我們’的好惡都一清二楚……”
他們沒有思考太久,阪田清志和“切原赤也”的練習賽開始了。
大抵是被“切原赤也”紅眼狀態的打法激怒了,阪田清志的面色比往常要陰沉些許,眼神也冷得恐怖,動了幾分真格,沒多久就贏下了比賽。
他身上掛了不少彩,都是“切原赤也”的回球造成的。
見狀,切原赤也莫名感覺很心虛,還有點說不上來的不舒服,好像弄傷阪田清志的不是幻象,而是他自己一樣。
這人雖然奇怪,可對“他”挺好的,不僅給“他”蹭飯,送“他”回家,還送了禮物和筆記本……
“哇?!”
切原赤也驀然感覺背上一重,差點向前摔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才發現是毛利壽三郎掛在他身上了。
“好啦,小切原,先不要難過,看看另一個你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吧。”
毛利壽三郎眼里盈著笑意,出言安撫切原赤也莫名低落的心情。
夢境的時間線來到一段時間之後,阪田清志終于堵到了“切原赤也”,連哄帶騙地問出了“他”原來是對自己心懷歉意才會一直躲著自己,就直接叫“他”道歉了。
“切原赤也”愣愣地照做了,阪田清志微笑著輕輕摸了摸“他”的發頂,叫“他”注意以後不要再往別人身上打球就好。
切原赤也感覺心情怪怪的。
有一種,糾結了很久的題,一看答案才發現原來很簡單的感覺……
切原赤也還沒弄清楚這是什麼感覺,“幸村精市”就從暗處走出來,說想和阪田清志聊一聊。
兩人在放學後去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單獨談話,一來一往跟打啞謎似的,就這樣定下了他們倆找時間打一場練習賽的事,為的是激起“毛利壽三郎”的網球熱情。
“和‘幸村’打比賽啊,我已經想象到會有多慘烈了。”丸井文太苦著臉,並不抱希望。
“不是也可以和真田、柳打比賽嗎?”杰克桑原感到不解,“怎麼偏偏是最強的幸村?踫上滅五感不是無解嗎?”
幸村精市思索了一陣,“就和阪田妹妹說的一樣,阪田比賽時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冷靜,相反是滿腔熱情的,越強的對手才越能逼出他顯露出那一面。”
“‘你’會這樣提議,是不是還存著想驗證他成長到了哪個階段的心思?”
幸村精市用笑容回答了真田弦一郎的問題。
毛利壽三郎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眼神堅定的阪田清志,攬著切原赤也的手不由自主緊了幾分。
當天“幸村精市”屏退了普通部員,只留下了正選和“切原赤也”,與阪田清志來了一場點燃在場所有人心中激情的精彩比賽。
阪田清志憑自己的力量破開了五感剝奪,在與“幸村精市”的比賽中掙扎到了最後一刻,以26的結果慘敗,但他獲得了同伴們的歡呼,也贏得了另一個世界的他們的贊許。
他因精神力消耗過度而流鼻血,眾人都以為他是吐血了,一時間兵荒馬亂,萬幸他並無大礙。
“那個人……很強。”
切原赤也咽下嘴里的唾沫,攥著衣角,感覺現在格外手癢,特別想打網球。
不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太弱了,而是那個人太強了。
他也想和那個人對戰。
……既然做不到,那他就再努力努力,爭取哪一天打敗三巨頭吧!這樣他就能超越他了!
毛利壽三郎望著阪田清志的身影出神,眼里逐漸亮起微弱的光芒,胸膛中心髒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動著,如同拉風箱一般,將零星火焰燒得越來越旺。難以言喻的感動涌上喉嚨,燙得他莫名口渴。
為某件事奮力燃燒自己的一切,比春日綻放滿枝的櫻花更為絢爛,比夏日慶典映在夜空的煙花更為驚艷,獨屬于生命的堅韌與強大感染著同樣渴望燃燒激情的人,吸引著他們踏出舒適圈,往更高處攀登。
阪田清志知曉未來,並且為了某個目標在下一盤大棋。
此刻,對他們而言,那個目標是什麼已然不重要了。
“他們”是他的同伴,他同樣也是他們的“同伴”。
盡管不在同一個世界,彼此之間無法交流,他們也同“他們”一樣認可他、信任他。
“那個……”
切原赤也終于忍不住出聲了。
“明天可以跟各位前輩對練嗎?”
其實他現在就想打球,可在這里只能看不能踫,快急死他了。
眾人紛紛一笑,毛利壽三郎揉亂了切原赤也的頭發,弄得切原赤也吱哇亂叫了起來。
“那我要第一個和小切原對練!”毛利壽三郎現在滿臉的笑容,嘴角怎麼也壓不住,“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幸村精市等人聞言一怔,面面相覷。
切原赤也沒注意他們的反應,立刻回應了︰“前輩你才是,我已經進步很多了,小看我可是會吃苦頭的!”
“嗯嗯,我不會小看你的啦。”
毛利壽三郎抱緊了切原赤也,切原赤也感覺自己被當成了抱枕,可怎麼掙扎也掙不開,只好放棄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抱一抱那個小家伙,摸摸他的頭夸他做的很好……
算啦,就連同那個小家伙的份一起,好好對待眼前可愛的後輩們吧!
而且,另一個自己肯定也是一樣的想法,會替自己好好疼愛他的。
翌日開始,毛利壽三郎不再逃訓,會認真完成每一天的訓練,而幸村精市則每周給他三次曲奇餅作為獎勵,鼓勵他繼續堅持。
他們還在夢境旁听了“他們”的戰術茶話會,有啼笑皆非的回答,更多的還是有益知識,甚至柳蓮二還成功把紙筆給帶進來了……
“有勞你記錄了,柳。”
幸村精市十分不客氣地讓柳蓮二負責記錄有用的知識,柳蓮二本就是這個打算,便沒有拒絕。
幸運的是,醒來之後記錄的內容都沒有消失,他們由此在戰術策略方面獲得了極大的進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體檢報告出來,幸村精市得知自己患上了罕見病為止。
除此之外,切原赤也的高血壓問題也不容忽視。
得知自己患病的消息時,幸村精市感覺眼前瞬間一黑,身子也不听使喚,如同遭了晴天霹靂一般。
可想到同伴們都還在身邊,他強行喚回了自己的意識,假裝鎮定地笑了笑,把微微顫抖的手藏在了身後。
他是部長,不能讓大家看到自己動搖的樣子。
如果這時阪田在這里,他會做什麼?
……一定會用沉著冷靜的眼神看著自己,說些安撫自己的話,展現出可靠的一面吧。
“是一種罕見病,不過好在還是早期,可以控制。”
幸村精市寬慰大家道,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
正想讓幸村精市安心治病的真田弦一郎注意到他的異樣,問他怎麼了。
“全面體檢……”
幸村精市听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是為了提早發現我的病嗎?”
原本的未來是什麼?
他想起了當時那個醫生的說明。
“……如果等到了病發才發現,到時候就只能住院采取對癥治療措施了,但還是會越來越嚴重,逐漸發展到無法行動自如的地步。想要治愈,恐怕只能進行成功率極低的手術,而且術後也很難說還能不能打網球……”
他光是想象了一下無法打網球的未來就倍感痛苦。如果沒能及時發現,未來真的發生了那種事……
幸村精市捏緊了拳頭,讓自己振作一點。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等心情稍微冷靜一些了,這才看回正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大家。
“我不會輸給病魔的。”
上天給了他天賦,又用罕見病來打擊他,可他有重要的家人和同伴在身邊,有不存在于這個時空的友人在,提前發現了病癥,可以現在就干預。
有他們在,他不會懼怕任何苦難。
幸村精市的眼神和語氣都透著不可動搖的堅定。見狀,眾人舒了一口氣。
他們圍成一個圈,在圓圈的中央與彼此交疊各自的手。
“立海——”
“不敗!!”
之後,他們討論起了該如何給切原赤也降血壓,最後得出了食療的結論,由柳蓮二調查和制定清單交給切原媽媽執行。
阪田清志得知“幸村精市”患病的消息時,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以表安慰。
幸村精市見了,心情有點復雜,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好。
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啊……
“‘大家的媽媽’——其他人是這麼稱呼他的。”柳蓮二的聲音帶著點打趣的意味,“雖然他不願意接受,但事實是,這就是最適合他的稱呼。”
丸井文太搖著頭,“一邊說自己是小孩子、大家都是小孩子,一邊又是大家的媽媽,這會兒還把‘幸村’當小孩子哄,嘖嘖嘖。”
“幸村需要摸頭嗎?”毛利壽三郎莫名期待地看著幸村精市。
“不用了,謝謝前輩。”幸村精市笑著婉拒了。
毛利壽三郎遺憾地低下了頭。
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他們的生活再次歸于平靜。幸村精市積極配合治療,大家也都更加賣力地訓練,共同拼搏著前進。
毛利壽三郎升入高中部,幸村精市等人升上國三,但他們仍能照常進入夢中書房。
這一次,他們在夢境中見到了阪田清志不為人知的一面,終于得以窺見他背負著的重擔的其中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