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靠在院前的石獸前,看著不少匆忙趕來的將官跪倒一片,他此時還有教團背景,也不用跪,車簾掀開,一個身形瘦長的男子當先下車,男子面白如玉,相貌俊雅,如墨的長髯及胸,看起來頗有些歲數。
顧鸞見此人來,從府門迎上前去,口中道︰“山高路遠,楚相舟車勞頓,卻是十分辛苦了。”
那長須男子竟然是楚鏡的父親。
楚相爺見顧鸞近前,忙作揖行禮,口中道︰“君侯萬事纏身,竟親自相迎,屬實折煞下官了。”
相處這些時日,薛照一直覺得顧鸞是一個性格淡泊的漂亮姐姐,但看到一國之相還要作揖參拜,這才想起來,這顧鸞還是帝國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
薛照不喜歡這種場合,只是側頭看著東方的朝陽,幾枝墨色的堅硬樹枝伸出院牆,樹枝上,幾個花骨朵已經藏不住內心,淡紫色的花朵即將綻放,天空清澈而湛藍,一切都令人舒心,即使在寒冷的北國,春天也真的來了。
只是,眼前的美景卻讓薛照更加難受,主要是他不能閑下來,哪怕是亡命廝殺也好,掌勺做菜也罷,總之他不能閑下來,閑下來他就會傷春悲秋,他就會念起那個人來,繼而心疼的無以復加。
岳姜,冬季絢麗的煙火已然過去,你卻不能陪我去看那春日的萌芽了……
“原來你真的在這啊!怎麼還哭上了?”女孩的驚呼把薛照從憂傷中扯了回來。
薛照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女孩,嗯,是有幾分眼熟,但一時他也想不起來。
女孩俏臉凍的微紅,眸子中難掩興奮之情,她將散在腦後的頭發握住,做出個馬尾辮的樣子,說︰“是我啊,韋婉。”
听聞此言,薛照想起她是誰了,可不等他反應,韋婉一把拉住了他的右臂,朝著臨時帥府的大門走去。
帥府大門已經停了三輛馬車,顧鸞陪著楚相爺連帶一大群官員似乎還在等人。
“世叔,這就是我說的恩人,楚鏡哥哥也認得他。”韋婉介紹道。
楚相爺面色一變,旋即恢復了常態,說道︰“薛少俠,久仰大名了,犬子曾多次提及你,今日總算是相見了。”
薛照微微躬身道,算是行了個禮。
“楚相爺,實不相瞞,這個少年就是此役最大的功臣。”一旁的顧鸞見場面有些緊繃,開口說道。
楚相爺雙目如電似能洞悉人心,說道︰“這是自然,只有力挽狂瀾的大功,才配得上那身寶甲。”
一陣馬蹄聲傳來,薛照抬眼望去,只見一輛巨大的白色馬車正從街口拐彎,六匹白色的駿馬整齊踱步,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
眾人正議論紛紛,一只手突然拍在了薛照的左肩上,薛照回頭一看,發現竟是楚相爺,正自猶疑,不知他為何如此,卻听楚相爺小聲道︰“薛少俠,我們楚、韋兩家是站在你這邊的,今日黃昏,來關外大營一敘。”薛照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答應。
一旁的韋婉見楚相爺說完話,便牽著薛照閃到群臣後方,而那白色馬車也停在了眾人身前。
“這是誰啊?這麼大的排場,還得這麼多人等?”薛照問道。
韋婉松開了牽著薛照的手,臉上有種不易察覺的羞紅,說道︰“想來是學城的人,神秘兮兮的,連世叔也不曾得見,我說下了空鯨為何不于我們同來?原來是早就準備好了。”
巨大而豪華的馬車門被兩個身穿板甲的西國士兵打開,一個身高兩米的巨漢率先下了馬車,那大漢也是西國人的模樣,身穿一身銀色重甲,外罩白袍,手里握著一柄大的出了號的銀錘,棕色的頭發朝後整齊梳好,棕色的濃須顯然也精心打理過,一雙灰藍色的眼楮如同鷹隼,掃視著在場眾人。
“好家伙,溶甲火錘,諾林爵士。”韋婉道。
薛照奇道︰“你認得他?”
韋婉答道︰“算是見過一面,五年前天頂比武大會,這家伙和我家二哥打了個平手,兩人同時晉級。據說他是火心兄弟會的副會長,天下第二的火術士。”
薛照剛想問第一是誰,就見馬車上一個老者被一個少年攙下了馬車,那老頭也是個白皮西國人,但十分蒼老,比他師父瞿烈還要老,緊接著就看見,顧鸞和楚相爺竟同時單膝跪地,身後的文武百官也跪倒一片,韋婉扯著薛照也要跪下,不等薛照開口,韋婉小時說︰“這是卡亞琉斯大賢者,教團的小輩也得跪。”說完便硬拉著薛照矮下身子。
薛照還是沒跪,他只是蹲在地上,從出生到長這麼大,除了親人長輩,他連天地也不曾跪過。
卡亞琉斯大賢者看著挺老,聲音卻中氣十足︰“君侯快些請起吧,老周本想過來的,只是他的雙腿要到夏天才能舒服些,所以我便代他過來了。”
“看來,這北疆是出了天大的事了,這種老神仙也親自過來了。”韋婉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薛照覺得有人正盯著他,抬頭一看,竟是那個什麼諾林爵士,他的目光如有實質,似乎是听到了韋婉的聲音,薛照十分不耐煩,媽的,你是我班主任麼?想著他獨目一亮,迎著諾林的目光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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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起身,各自招呼著往帥府內院走去。
韋婉似乎輕松了不少︰“他們說話,咱們也插不上,你帶我去威北關看看吧。”
相比去听那群身居高位的要人談話,薛照倒是更願意領這大美人去觀景,便點頭應允。
相比初次相見,韋婉健談了許多,畢竟上次是遇險,這次她才展現出本性,活潑但溫和。
看來薛照斷臂的事,韋婉早有耳聞,一路上她一句沒問,倒是對薛照的玄色軟甲頗為羨慕,說她二哥只有一件坎肩那麼大的皮料,整天寶貝的穿在內里雲雲。
看來以後得在這軟甲外再穿一層戰袍遮擋一下,要知道,這東西在韋婉嘴里價值不可估量。
韋婉不說話時溫婉動人,說話時嬌俏可愛,引得不少路人側目,兩人只得專撿著人少的地方走路,半個鐘頭後兩人終于走到了威北關下。
“哇,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韋婉抬頭看著巍峨的雄關嘆道。
薛照見她如此有興趣,便說︰“我帶你上去看看?”
韋婉一下來了興致,說︰“能行麼?需不需要……”
薛照道︰“無妨,你只管隨我上關便是。”說罷,便帶著韋婉往上走。
韋婉原本走的有些熱了,便脫下了黑色的棉斗篷。
“你這是官服吧?”薛照看著韋婉那身淡青色的長衣問道。
朝陽下,韋婉美的有些發光。
“是啊,我從學城回到龍都後,便隨著世叔,去兵部做了個主簿。”韋婉淡淡道,也看不出喜惡。
兩人爬上城牆,登時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目光。
薛照雖來了些時日,卻從未在如此明媚的時刻登上城牆。
遠處的苔原一片雪白,卻又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通透的淡粉色,極遠處,群山起伏,如同定了格的海浪,群山中數座高峰插入雲層,如同接天一般,好一番美景,明明氣魄雄渾,偏又如夢似幻。
薛照指著遠處的群山,問向一個正拿著瓦刀修補城牆的老軍︰“老爺子,遠處是什麼山?”
老軍本來挎著個臉,想來這修彌城牆的工作不甚輕松,但抬頭一看眼前兩人,感覺男的相貌英武,一臉的英雄之氣,女的貌能傾國,宛如古時神女,心中暗贊︰“好一對璧人。”不覺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後生,你且听好了,遠處那山,名喚決天山,據此三百里,獸不敢行,鳥不敢飛,人不敢過,萬年冰雪難消,山中有座世間至高峰,喚作固霞峰,千萬年來,爬上此峰的不過寥寥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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