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持續到深夜，技術人員圍著葉衛東提出各種問題。
葉衛東小心地回答，既要有價值的信息，又要注意不泄露太多超前的知識。
徐英姿大多時候保持沉默，只是偶爾提出一兩個關鍵問題。
當最後一位技術人員離開後，實驗室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徐英姿關上燈，只留下一盞台燈照亮他們所在的小角落。
“東風，”
聲音里帶著母親特有的溫柔和科學家的銳利，“你為什麼對火箭發動機這麼了解了？據我所知，京大的計算機系可不會教這些。”
葉衛東知道這個問題遲早會來。
他早就準備好了要怎麼回答“媽，我從小就喜歡航空航天，自學了很多知識。後來開發ldf系統時，為了測試計算機性能，我編寫了一些物理模擬程序，逐漸積累了經驗。”
“自學？”徐英姿微微皺眉，“有些你提到的理論，連我們都沒听說過。”
“媽，我能自學到這些不是很好嗎？您這是懷疑我嗎？”葉衛東佯裝不耐煩。
果然，徐英姿見兒子好像被問得要生氣了，立即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感到好奇，既然你不願意，那媽也不問了。你說得對，你懂得越多越了不起。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我們就都討論過，那個開發出ldf系統的葉工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可隨著我們對你的了解越多，也就越發對你佩服。”
葉衛東點了點頭“媽，我這不是遺傳了你的基因嗎？要知道，你在別人的眼中，那也是神一般的存在。我們就不談這些了，我只是想問您，我的建議有用嗎？”
徐英姿深深看了兒子一眼“我們都決定按你的思路改變研發方向了，你的建議可能給我這個項目立上一大功。如果模擬結果準確，這將是我國導彈技術的重大突破。”
她停頓了一下，“東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葉衛東點點頭。
前世的歷史中，我國要到八十年代末才掌握類似技術。
如果現在就能突破，將大大加速國防現代化進程。
“這會讓你能早點回京嗎？”他輕聲問。
徐英姿的表情軟化下來“也許吧。如果這些改進被證實有效，項目周期確實可能縮短。”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兒子的衣領，“我很想參加你的婚禮，東風。”
母子倆相視一笑，在昏暗的燈光下，二十多年的分離似乎暫時被忘卻了。
“走吧，我送你回招待所。”徐英姿關上實驗室的門，“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當他們走過安靜的基地道路時，誰也沒注意到，在遠處的陰影中，政委趙國棟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基地召開了緊急技術會議。
葉衛東被特別邀請參加，向基地領導和核心技術人員詳細介紹他的發現和建議。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十幾位資深專家圍坐在長桌旁。
葉衛東開始播放由他親手制作的幻燈片。
冷靜地解釋著計算機模擬的結果和改進建議。
盡管年紀最輕，但他表現出的專業素養和自信很快贏得了在場專家的尊重。
“根據模擬計算，改進後的設計可以將導彈射程提高101novel.com以上，同時還能大幅提高末端精度。”葉衛東指著屏幕上的曲線圖，“這是因為更穩定的推力輸出減少了飛行中的振動。”
一位肩章顯示將官級別的老軍人舉手提問“年輕人，這些理論听起來很好，但實際制造中會遇到什麼問題？我們現有的工藝能實現這些設計嗎？”
葉衛東早有準備“鐘形噴管的加工確實有挑戰，但我研究過基地的制造能力，現有的五軸銑床完全可以勝任。關鍵在于加工路徑的優化。”
他調出一張圖紙“我設計了一種分段加工方案，可以保證曲面精度同時控制成本。如果允許，我願意親自去車間指導試制。”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低聲討論。
徐英姿適時發言“我認為值得一試。即使只實現部分改進，對項目也是重大推動。”
經過兩小時的激烈討論，基地黨委最終決定成立特別小組，由周教授領導，葉衛東擔任技術顧問，立即著手驗證新設計方案。
會議結束後，葉衛東正準備離開，趙國棟政委攔住了他“葉工程師，能借一步說話嗎？”
他將葉衛東帶到一間小辦公室，關上門後直截了當地問“你這些知識是從哪里學來的？”
葉衛東保持鎮定“主要是自學和國外資料研究，政委同志。"
“是嗎？”趙國棟銳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我查過你的檔案。京大計算機系高材生，ldf系統開發者，這些都沒問題。但火箭發動機專家？這不在你的履歷上。”
葉衛東感到後背滲出冷汗“興趣使然，政委。我對國防科技一直很關注。”
趙國棟沉默了片刻，突然換了話題“你和徐主任以前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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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葉衛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按照規定，他不該在基地透露這層關系，但否認又顯得不誠實。
“趙政委，我還未滿22歲，據我所知，徐主任到這個基地二十一年了。你認為我以前認識他嗎？”葉衛東反問。
趙國棟的表情難以捉摸“徐英姿同志是我們基地的寶貴財富，為國家犧牲了很多，包括家庭生活。”
他意味深長地說，“我希望她的個人感情不會影響專業判斷。”
葉衛東立刻明白了言外之意“政委同志，我純粹是從技術角度提出建議。如果有任何不當之處，我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你的建議很有價值，這點毋庸置疑。”趙國棟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只是提醒一下，基地有嚴格的保密紀律。你的臨時通行證只批準了系統維護工作，現在範圍擴大了，需要重新審查。”
葉衛東知道這是因為他與母親最近接觸得太頻繁了，引起了關注。
“我理解，願意全面配合組織的安排。”
離開政委辦公室，葉衛東長舒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條細線上——一方面要幫助母親和她的團隊，另一方面又不能引起太多懷疑。
前世的知識是巨大的優勢，但也可能成為危險的負擔。
接下來的日子里，葉衛東白天在車間和實驗室忙碌，指導技術人員制作新型噴管和燃燒室；晚上則繼續完善計算程序，模擬各種工況下的性能表現。
徐英姿作為項目負責人，工作更加繁忙，但兩人還是盡量找時間共進晚餐，聊些家常。
半個月後的深夜，葉衛東正在招待所修改圖紙，突然听到輕輕的敲門聲。
打開門，徐英姿站在門外，臉上帶著罕見的興奮。
“東風，初步測試結果出來了！”她壓低聲音卻掩不住喜悅，“新噴管的地面試車比沖提高了16，完全符合你的預測！”
葉衛東笑了“那太好了！燃燒室呢？”
“還在加工，但周教授說流動模擬的結果非常理想。”徐英姿走進房間，關上門後突然嚴肅起來，“東風，你通過自學就有這麼令人不可思議的本事，這可太令媽感到驚喜了。”
葉衛東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著母親“媽，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所掌握的知識遠不止這些，您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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