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病情在入秋後突然惡化了。醫生說要進行一項昂貴的手術，否則情況會越來越糟。夏禹紀看著賬單上的數字，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不得不增加打工的時間，白天在醫院照顧奶奶，晚上去便利店上夜班。林如來醫院的時候，經常看到他趴在奶奶病床邊打盹，眼底一片青黑。
"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林如心疼地說。
"沒事。"夏禹紀揉了揉太陽穴，"我撐得住。"
林如悄悄去找了主治醫生，用自己的零花錢預付了手術費。她叮囑醫生不要告訴夏禹紀，就說醫院有慈善基金資助。
手術很成功，奶奶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林如。
"好孩子，謝謝你。"奶奶握著林如的手，"禹紀那孩子，就是太要強了。"
"奶奶，您別這麼說。"林如幫奶奶掖好被角，"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夏禹紀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眼神暗了暗。他知道手術費不便宜，醫院怎麼可能突然有慈善基金？但他沒有戳破，只是對林如說︰"謝謝你照顧奶奶。"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林如笑著說，"對了，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喝點？"
夏禹紀看著保溫桶里香氣四溢的粥，突然感到一陣無力。他知道這是林如特意去高級餐廳買的，卻要說是自己煮的。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像這碗粥一樣明顯。
"林如，"他放下勺子，"我們談談。"
兩人來到醫院天台。夜色中，城市的燈火璀璨如星。夏禹紀靠在欄桿上，聲音很輕︰"你知道我每天要打幾份工嗎？便利店、送外賣、家教...就這樣還不夠支付奶奶的醫藥費。"
林如的心揪了起來︰"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夏禹紀打斷她，"我知道你家很有錢，但這改變不了什麼。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值得更好的。"
"什麼是更好的？"林如的聲音有些發抖，"有錢的？門當戶對的？夏禹紀，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夏禹紀握緊拳頭︰"就憑我知道貧窮是什麼滋味。我不想你跟著我受苦，不想你為了我放棄原本優渥的生活。"
"那你有問過我想要什麼嗎？"林如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我想要的是你啊。"
夏禹紀別過臉，不敢看她的眼楮︰"對不起。"
就在這時，林如的手機響了。是她媽媽。
"小如，你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嚴肅，"馬上回家，有重要的事。"
林如擦干眼淚︰"我知道了。"
她最後看了夏禹紀一眼︰"我不會放棄的。不管你拒絕我多少次，我都會繼續喜歡你。"
回到家，林如看到父母坐在客廳，臉色都不太好。
"听說你最近和一個窮小子走得很近？"父親開門見山。
林如心里一緊︰"他只是我的同學。"
"同學？"母親冷笑，"你當我們不知道？他奶奶住院的費用是你付的吧？小如，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我只是想幫他..."
"夠了！"父親拍案而起，"從今天起，你不準再和他來往。我們已經給你安排了出國留學的手續，下個月就走。"
林如如遭雷擊︰"不，我不去！"
"這件事由不得你。"母親語氣堅決，"我們都是為了你好。那個窮小子配不上你，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如跑回房間，撲在床上痛哭。她拿出手機，給夏禹紀發了一條消息︰"我爸媽知道了，他們要送我出國。"
過了很久，夏禹紀才回復︰"听你父母的吧，這對你最好。"
林如看著這條消息，心如刀絞。她知道，夏禹紀又一次選擇了退縮。但她不會放棄，即使要出國，她也要讓他明白，沒有什麼能阻擋真正的愛情。
林如站在醫院的走廊里，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內的夏禹紀。他正在給奶奶削隻果，動作輕柔而專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好看的輪廓。
這是她出國前的最後一天，她知道自己必須來見他一面。
"林如？"夏禹紀抬頭看到她，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奶奶。"林如強裝笑顏，"順便...跟你道個別。"
夏禹紀的手頓住了，隻果皮斷在了垃圾桶里︰"道別？"
"嗯，我要出國了。"林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去英國留學，明天早上的飛機。"
夏禹紀感覺心髒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早知道這一天會來，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挺好的。"他低下頭繼續削隻果，"祝你前程似錦。"
林如看著他的側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多希望他能說一句"別走"，哪怕只是表現出一點點不舍。
"奶奶的醫藥費我已經安排好了。"她輕聲說，"你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夏禹紀猛地抬頭︰"你..."
"別說謝謝。"林如打斷他，"這是我自願的。就當是...我們相識一場的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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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禹紀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我走了。"林如轉身，"保重。"
"林如！"夏禹紀突然站起來。
林如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她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撲進他懷里。
"對不起。"夏禹紀的聲音沙啞，"還有...謝謝你。"
林如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快步走出病房，生怕自己會後悔。走廊里回蕩著她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上。
夏禹紀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手中的隻果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滾到了牆角。他感覺胸口空了一塊，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生生剜走了。
奶奶在病床上嘆了口氣︰"傻孩子，為什麼要讓她走呢？"
夏禹紀苦笑著搖頭︰"奶奶，我給不了她幸福。"
"你怎麼知道她想要什麼幸福？"奶奶輕聲說，"那孩子是真心喜歡你啊。"
夏禹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撿起地上的隻果。他知道奶奶說得對，可他更知道，現在的自己配不上林如。與其讓她跟著自己受苦，不如讓她去追尋更好的未來。
那天晚上，夏禹紀站在便利店的收銀台後，心不在焉地整理貨架。林如再也不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抱著一堆零食對他笑了。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窒息。
"小伙子，結賬。"顧客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夏禹紀機械地掃碼、收錢，腦子里卻全是林如的身影。她明媚的笑容，她倔強的眼神，她為他做的一切...
突然，他注意到收銀台旁邊貼著一張招聘啟事︰某知名企業正在招募實習生，表現優異者有機會轉正。
夏禹紀盯著那張啟事看了很久，最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撕了下來。他知道，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如果他能抓住這個機會，也許...也許有一天，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林如面前。
第二天一早，夏禹紀特意請了假，來到機場。他躲在柱子後面，遠遠地看著林如和父母告別。她穿著米色風衣，拖著行李箱，看起來那麼優雅從容。
林如突然回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夏禹紀下意識地躲到柱子後面，心跳如鼓。他知道她在找誰，可他不敢出現。
廣播里傳來登機提示，林如最後看了一眼候機大廳，轉身走向安檢口。夏禹紀看著她的背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碎裂。
他掏出手機，給林如發了最後一條消息︰"一路平安。等我。"
發送成功後，他刪除了林如的聯系方式。從現在開始，他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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