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啡的余威讓我昏睡了整整一天。
    再次醒來時,陽光正透過安全屋的紗簾在地上投下細密的光斑。
    我試著動了動左肩,一陣鈍痛立刻提醒我昨夜的驚險。
    "醒了?"
    明台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
    他坐在一張藤椅上,面前攤開著幾張電報稿,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
    軍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幾點了?"
    我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下午三點。"
    明台倒了杯水遞給我,"你發燒了,不過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
    水杯在他指間泛著微光,我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新增了一道傷口,已經結痂。
    昨夜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他的掩護射擊,黑暗中溫暖的懷抱,還有那句若有若無的"你是誰"。
    "佐藤那邊?"
    我小心地撐起身子,盡量不牽動傷口。
    明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暫時以為我們死了。郭騎雲偽造了爆炸現場的尸體,足夠糊弄他們一陣子。"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是兩個還溫熱的肉包子。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接過包子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
    明台突然伸手,拇指擦過我嘴角,"沾到油了。"
    這個自然而親昵的動作讓我僵住了。
    他的指腹粗糙溫熱,擦過皮膚的觸感像烙鐵般鮮明。
    我假裝咳嗽掩飾臉紅,卻咳得牽動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別亂動。"
    明台皺眉按住我的右肩,另一只手輕撫我的背,"傷口會裂開。"
    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耳際,混合著剃須水清爽的味道和淡淡的硝煙味。
    這種距離太危險了,我慌亂地向後縮了縮。
    "我沒事......謝謝。"
    明台的手頓在半空,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怕我佔便宜?"
    他故意拖長聲調,"于小姐,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抓起枕頭砸他,被他靈巧地躲開。
    我們像兩個孩子般打鬧了幾秒,直到我不慎扯到傷口,"嘶"地一聲停下。
    "活該。"
    明台嘴上這麼說,卻小心翼翼地幫我調整靠枕,"王處批準我們休整三天。之後......"
    他壓低聲音,"有新任務。"
    我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他襯衫領口內側有一點暗紅。
    是血跡?昨夜他明明說沒受傷......
    "你這里......"
    我下意識伸手去踫,卻在半路停住。
    太越界了。
    明台順著我的視線低頭,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不是我的血。"
    他頓了頓,補充道,"佐藤副官的。"
    房間里一時寂靜。
    陽光依舊明媚,卻突然有了重量,壓得人呼吸困難。
    昨夜的槍聲、慘叫和血腥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真實。
    這不是電視劇,不是可以隨時切掉的畫面。
    我們手上都沾了血,無論出于什麼理由。
    "我去換藥。"
    明台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他離開後,我慢慢解開繃帶查看傷口。
    左肩上猙獰的傷口已經縫合,周圍皮膚泛著不健康的粉紅色。
    我試著活動手臂,疼痛立刻如電流般竄遍全身。
    這樣的狀態,三天後能執行什麼任務?
    傍晚時分,郭騎雲來了。
    他帶來干淨的衣服和最新情報,還有一盒盤尼西林。
    "王處說你們干得不錯。"
    郭騎雲給我打針時低聲道,"雖然提前暴露了,但拿到了這個。"
    他從內袋掏出一張微型膠卷。
    我對著燈光看了看,隱約可見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日文。
    "佐藤的密碼本?"
    我驚訝道,"什麼時候......"
    "明台順手牽羊。"
    郭騎雲露出難得的笑容,"那小子偷東西的本事一流。"
    我小心地收好膠卷,心里泛起一絲異樣。
    昨夜明台明明一直和我在一起,什麼時候......除非他在我昏迷後單獨行動過。
    "對了。"
    郭騎雲臨走前丟給我一個小瓶子,"祛疤的。明台特意要的。"
    我摩挲著光滑的瓷瓶,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在這個時代,祛疤藥可是稀罕物。
    第三天清晨,我們終于獲準返回基地。
    明台不知從哪兒弄來輛自行車,堅持要載我回去。
    "你的傷......"
    "早好了。"
    我逞強道,其實左肩還疼得厲害。
    明台挑眉,突然伸手戳了戳我的傷處。
    我疼得倒抽冷氣,狠狠踩了他一腳。
    "騙子。"
    他笑著扶住車把,"上來吧,我騎車很穩的。"
    湘西的山路崎嶇不平,自行車在石子路上顛簸前行。
    我不得不摟住明台的腰保持平衡,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讓我臉頰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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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緊了。"
    明台突然加速沖下一個陡坡。
    我驚叫一聲,下意識抱緊他,耳邊是他得逞的笑聲。
    風迎面吹來,帶著初夏草木的清香。
    有那麼一瞬間,我忘記了傷痛,忘記了任務,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穿越者。
    只是單純享受著陽光、微風,和身前這個鮮活溫暖的背影。
    回到基地後,王天風單獨召見了我們。
    處長辦公室一如既往地簡潔冷硬,唯一的變化是窗台上多了盆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佐藤事件打草驚蛇了。"
    王天風推了推金絲眼鏡,"但膠卷很有價值。明台,你父親身體如何?"
    這看似突兀的話題轉變讓我一愣,明台卻神色自若︰"多謝處長關心,家父老毛病了,需要靜養。"
    我這才明白他們在用暗語交流。
    王天風點點頭,轉向我︰"于曼麗,你的傷?"
    "不影響行動,處長。"
    "很好。"
    王天風從抽屜取出兩份檔案,"下周任務。明台負責接近汪偽財政部陳部長,獲取最新的軍餉調度表。于曼麗......"
    他頓了頓,"你的目標是陳夫人,她手里有份德國新式武器的密碼本。"
    我翻開檔案,里面是陳氏夫婦的詳細資料和照片。
    陳夫人四十出頭,燙著時髦的卷發,面容姣好但眼神陰郁。
    備注欄寫著︰愛好文學,獨子去年死于空襲。
    "陳夫人正在物色家庭教師。"
    王天風補充道,"這是你的切入點。"
    離開辦公室後,明台一直沉默。
    直到走到訓練場邊緣,他突然開口︰"陳部長好色成性。"
    我停下腳步︰"所以?"
    "所以......"
    明台轉身面對我,眼神銳利,"如果他要你陪酒,甚至更過分,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
    我仔細打量明台的表情——他下頜線條緊繃,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把金色袖扣。
    這是在......擔心我?
    "我會完成任務。"
    我平靜地說,"無論用什麼方式。"
    明台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包括陪睡?"
    這話像一記耳光甩在臉上。
    我深吸一口氣︰"明少爺是不是忘了,我本來就是妓女出身?"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明台臉色刷地變白,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我們僵持了幾秒,他忽然轉身就走。
    "明台!"
    我追上他,"對不起,我不是......"
    "該道歉的是我。"
    他沒回頭,聲音低沉,"我去準備任務資料。"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懊惱地踢飛一顆石子。明明不想吵架的,怎麼又......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各自忙于任務準備。
    我惡補了民國時期的教育體系和文學知識,甚至學會了簡單的德語兒歌——資料顯示陳夫人對德國文化情有獨鐘。
    明台似乎刻意避開與我獨處的機會。
    訓練時依然專業默契,但休息時間總是找不到人。
    直到任務前三天,我在圖書館查資料時,一本詩集突然被放到面前。
    《新月集》,泰戈爾著。
    我抬頭,正對上明台閃爍的眼神。
    "賠罪禮。"
    他輕咳一聲,"听說......陳夫人喜歡這個。"
    我翻開書頁,一張紙條飄落出來。
    上面是明台工整的字跡︰"縱使黑夜吞噬一切,太陽終將重新升起。——與你共勉"
    "謝謝。"
    我輕聲道,胸口泛起一陣暖意。
    明台在我對面坐下,突然壓低聲音︰"關于陳部長的情報有更新。"
    他推過來一張照片,"他最近迷上了西洋棋。我打算用這個接近他。"
    照片上的陳部長正在俱樂部下棋,對面是個金發外國人。
    我注意到棋盤旁邊放著杯琥珀色的液體——威士忌加冰。
    "他喝酒時喜歡加檸檬片。"
    我指著照片角落的檸檬切片,"你可以利用這點。"
    明台眼楮一亮︰"怎麼知道的?"
    "杯沿的檸檬籽。"
    我指著幾乎不可見的黑點,"而且他小指翹起的角度說明他習慣喝加柑橘類的水果酒。"
    明台驚訝地看著我︰"這觀察力......王處真沒看錯人。"
    我們相視一笑,之前的隔閡似乎消融了些。
    明台正要說什麼,郭騎雲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喲,小兩口和好了?"
    他大咧咧地拉開椅子坐下,手里拿著任務用的假身份證件。
    明台笑罵著給了他一拳,我卻注意到郭騎雲眼中閃過的憂慮。
    "說正經的。"
    郭騎雲壓低聲音,"陳公館守衛森嚴,尤其是書房。陳夫人......"
    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有虐待佣人的前科。你們小心。"
    送走郭騎雲後,明台堅持送我回宿舍。
    夜色已深,路邊的野薔薇開得正好,香氣濃郁得幾乎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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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麗。"
    在宿舍樓下,明台突然叫住我,"如果任務中......"
    他罕見地語塞了,"總之,有危險就發紅色信號。"
    我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他領口別著枚新領針——是只小小的銀質飛鳥。
    在月光下,它仿佛真的要振翅高飛。
    "晚安,明台。"
    "晚安。"
    他猶豫了一下,突然快速在我額頭親了一下,"做個好夢。"
    沒等我反應,他已經大步走遠,背影幾乎有些狼狽。
    我摸著被親過的地方,心跳快得不像話。
    這算什麼?任務需要?還是......
    宿舍里,周婷正在擦槍。
    見我進來,她意味深長地笑了︰"明少爺終于表白了?"
    "胡說什麼。"
    我強作鎮定地放下詩集,"任務準備而已。"
    周婷哼了一聲,繼續擦拭她那把柯爾特︰"勸你別陷太深。這里的人......"
    她 噠一聲裝上彈匣,"......明天還在不在都難說。"
    我沉默地翻開《新月集》,明台的字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
    周婷說得對,在這個朝不保夕的年代,感情是奢侈品。
    但指尖撫過那些字跡時,我卻忍不住想——萬一呢?
    萬一這次,結局可以不一樣?
    任務前夜,王天風突然召集全體行動組成員。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投影儀播放著陳公館的平面圖和守衛輪班表。
    "最新情報。"
    王天風的聲音像淬了冰,"陳部長可能已經叛變。明天的宴會可能是陷阱。"
    明台猛地坐直身體︰"證據?"
    王天風推過一份電報︰"南京方面截獲的。陳向日本人透露了軍統近期有行動。"
    我仔細閱讀電文,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上面說"雌雄雙諜",但我們的任務代號是"新月"......"
    會議室一片死寂。王天風鏡片後的眼楮眯了起來︰"繼續說。"
    "除非......"
    我脊背發涼,"有人故意泄露假情報,引我們上鉤。"
    明台突然拍桌而起︰"是佐藤!他認出曼麗了,這是在報復!"
    王天風示意他坐下︰"計劃變更。明台按原定時間赴宴,但只做外圍接應。于曼麗的潛入計劃取消。"
    "處長!"
    我急道,"我可以......"
    "這是命令。"
    王天風冷冷打斷我,"郭騎雲會偽裝成送菜工進入廚房,負責取密碼本。明台,你父親最近收藏了一幅仇英的仕女圖,很適合送給陳夫人做禮物。"
    又是一段我听不懂的暗語。
    明台卻心領神會地點頭︰"明白了,我會帶上"仕女圖"。"
    散會後,明台拉住我︰"今晚別單獨行動。"
    "什麼意思?"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才低聲道︰"內鬼可能就在基地。你的傷......"
    他意有所指地看我左肩,"......還沒好全。"
    我心頭一暖,卻故意道︰"明少爺這是關心我?"
    出乎意料,明台沒有像往常那樣調侃回來。
    他直視我的眼楮,聲音輕卻堅定︰"是。所以別出事。"
    月光透過走廊窗戶,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那一刻,我幾乎想告訴他一切——關于穿越,關于系統,關于我知道的原劇情。
    但最終,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你也是。小心。"
    回到宿舍,我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本子,開始記錄這些日子觀察到的異常︰劇情時間線的變動、明台偶爾流露出的違和感、王天風那些意味深長的暗語......還有,最讓我不安的一點——為什麼佐藤能一口叫出我的真名?
    合上本子時,一張照片從書頁間滑落。
    那是前幾天郭騎雲給我的訓練合影,背景里有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樹蔭下。
    放大仔細看,那人似乎正舉著相機......對著我和明台的方向。
    我盯著照片,寒意順著脊背爬上後頸。
    那個人影的輪廓,像極了本該在南京的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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