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讓我皺了皺鼻子。
雷奕明堅持我住院觀察一晚，盡管我的燒已經退了。
"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發熱，不用這麼緊張吧？"
我看著他認真翻閱檢查報告的樣子，忍不住抗議。
"普通感冒？"
雷奕明抬起頭，眼神嚴厲，"你知不知道持續高燒可能導致肺炎？昨天你的體溫一度升到39.2度！"
我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頂嘴。
自從三天前那場雨戲後，雷奕明就切換到了"嚴苛醫生"模式，對我的任何不適都如臨大敵。
"好了，今天可以出院了。"
他終于放下報告，表情緩和了些，"但必須休息一周，不準工作。"
"一周？"
我瞪大眼楮，"可是後天就是電影殺青宴，我必須出席！"
雷奕明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高雯，你的身體——"
"就參加個宴會，不喝酒不熬夜，結束後立刻回家休息。"
我雙手合十作祈求狀，"拜托嘛，雷醫生∼"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用撒嬌的語氣。
雷奕明明顯怔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紅。
"......好吧。"
他最終妥協，"但我要陪你一起去。"
殺青宴當天，我選了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搭配淡妝——既不會太隨意顯得不重視，也不會太隆重搶了導演風頭。
雷奕明準時來接我，看到我的裝扮時眼楮一亮。
"怎麼，不好看？"
我轉了個圈。
"很......好看。"
他輕咳一聲，遞給我一個小禮盒，"殺青禮物。"
盒子里是一條精致的銀質手鏈，吊墜是個小小的听診器造型。
"听診器？"
我忍不住笑起來。
"象征甦雨嘛，而且......"
他幫我戴上手鏈，"以後生病了記得第一時間找我，別硬撐。"
手鏈扣上的瞬間，他的指尖輕輕擦過我的手腕，帶起一陣微妙的觸電感。
我們四目相對，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走吧，要遲到了。"
雷奕明率先移開視線，耳朵卻更紅了。
殺青宴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宴會廳舉行。
雖然是小成本電影，但制片人陳凱顯然下了血本，現場布置得典雅而不失格調。
我和雷奕明到達時，大部分主創已經到場。
"高雯！"
張文導演熱情地迎上來，"身體好些了嗎？那天真是辛苦你了。"
"已經沒事了。"
我微笑著介紹，"這位是雷奕明醫生，我的......朋友。"
"久仰大名。"
張文促狹地眨眨眼，"全劇組都知道雷醫生了，天天來探班送溫暖。"
雷奕明不好意思地笑笑，手卻不自覺地搭在我背後的椅背上，形成一個保護性的姿勢。
宴會進行到一半，服務員開始上主菜。
雷奕明被制片人拉去討論某個醫療劇的顧問事宜，我獨自坐在位置上，小口啜飲著檸檬水。
"高小姐，久仰了。"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身旁響起。我抬頭，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兩杯香檳。
"我是《娛樂周刊》的記者王棟，能聊幾句嗎？"
他自來熟地坐下，遞給我一杯香檳。
"抱歉，我不喝酒。"
我婉拒道，"而且現在是非正式場合，不接受采訪。"
"別這麼嚴肅嘛。"
王棟不以為意，"就是隨便聊聊。听說你拒絕了通靈珠寶的代言？為什麼？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我微微蹙眉。
這個消息並未公開，他怎麼知道的？
"商業選擇而已。"
我保持微笑，"沒有特別原因。"
"是因為蕭亮和高氏集團的過節嗎？"
王棟突然壓低聲音，"听說你父親當年......"
"抱歉，失陪了。"
我猛地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高雯的父親？原著中幾乎沒有提及這個人物。
剛走出兩步，一陣眩暈突然襲來。
我扶住牆壁，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奇怪，我只喝了檸檬水，怎麼會......
"高小姐？你臉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王棟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的手扶上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反常。
"不......用......"
我想掙脫，卻發現全身無力。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被下藥了！
那杯檸檬水一定有問題。
視線越來越模糊，我感覺到自己被半拖半抱地帶向出口。
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
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邊緣，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迷霧︰
"高雯？"
下一秒，王棟的手松開了，我跌入一個帶著冷冽古龍水氣息的懷抱。
"蕭......總......"
我勉強認出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然後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個陌生的豪華套房里，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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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蕭亮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他脫掉了西裝外套，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我......這是哪里？"
我掙扎著坐起來，被子滑落，發現自己還穿著完整的連衣裙，稍微松了口氣。
"酒店頂樓套房，我的長期包房。"
蕭亮遞給我一杯水，"醫生看過了，只是普通的鎮靜劑，代謝掉就沒事了。"
"雷奕明呢？"
我下意識問道。
蕭亮的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你的那位醫生朋友？不清楚。事發突然，我直接帶你上來了。"
我急忙找手機，卻發現手包不見了。
"別急，已經通知你的經紀人了。"
蕭亮按住我想要起身的動作，"那個自稱記者的人已經控制住了，保安在他身上搜出了錄音設備和......一些照片。"
"照片？"
"你的私人照，包括住處的。"
蕭亮的聲音冷了下來，"他承認是受人雇佣，想制造你的丑聞。"
我背後一陣發涼。
是誰這麼處心積慮要毀掉高雯？
"謝謝您，蕭總。"
我真誠地道謝，"如果不是您及時出現......"
"巧合而已。"
他輕描淡寫地說，"我正好來酒店見客戶。"
就在這時，房門被猛地推開，雷奕明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高雯！"
他的目光在看到坐在床邊的蕭亮時明顯一滯，腳步也隨之停下。
"雷奕明！"
我如見救星，立刻向他伸出手，"我沒事，只是被下了點藥......"
雷奕明快步走過來，專業地檢查我的瞳孔和脈搏，全程刻意避開與蕭亮的眼神交流。
"確實沒有大礙，但需要休息。"
他最終結論道，然後轉向蕭亮，"多謝蕭先生照顧我的病人。"
"病人？"
蕭亮挑眉，"我以為高小姐是你的......朋友。"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火花迸濺。
我趕緊打圓場︰"雷奕明是醫生嘛，職業病。蕭總，今天真的非常感謝，改天一定正式道謝。"
蕭亮優雅地站起身︰"舉手之勞。我已經安排車送你回家。"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雷奕明一眼，"或者......你的醫生朋友有其他安排？"
"我送她回去。"
雷奕明生硬地說。
蕭亮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離開前對我說︰"考慮一下"心聲"系列的代言，我覺得......你很合適。"
門關上後，雷奕明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怎麼回事？我一轉頭你就不見了，再听說就是你被下藥的消息！"
"有人在我的檸檬水里下了藥，那個記者想綁架我。"
我簡單解釋了經過，"幸好蕭亮路過......"
""路過"？"
雷奕明冷笑一聲，"這麼巧？"
"你什麼意思？"
我不解地看著他。
"沒什麼。"
他搖搖頭，語氣緩和下來，"能站起來嗎？我送你回家。"
回程的車上，雷奕明異常沉默。
我幾次想開口，都被他緊繃的側臉堵了回去。
直到抵達我家樓下，他才突然說︰"高雯，你和蕭亮......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瞞你？"
我一頭霧水，"我和他根本不熟啊！今天是第一次私下接觸。"
雷奕明盯著我看了幾秒，似乎想確認我是否在說謊，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第二天一早，我被王姐的連環ca吵醒。
"雯雯！出大事了！"
她的聲音又尖又急，"你和蕭亮上頭條了！"
我瞬間清醒，抓過平板電腦搜索娛樂新聞。
頭條赫然是︰《深夜密會！高雯與通靈珠寶總裁蕭亮酒店共度三小時》，配圖是蕭亮抱著昏迷的我進入電梯的照片。
"這......這是誤會！"
我結結巴巴地解釋昨晚的事。
"誤會不誤會不重要！"
王姐興奮地說，"你知道這波熱度有多高嗎？公司決定趁勢炒作，已經安排下午的專訪了！"
"什麼？不行！"
我斷然拒絕，"這是假新聞，我不能——"
"雯雯，別任性。"
王姐的語氣突然嚴肅，"自從記者會後，你的形象是好轉了，但熱度大不如前。這次是個好機會，公司不會放棄的。"
掛掉電話，我立刻打給雷奕明，卻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連撥三次都是如此，我意識到他可能是在故意不接。
正當我手足無措時，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雷奕明站在門外，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看到新聞了？"
我一開門就問。
他沉默地遞給我一份娛樂報紙，頭版正是那張"親密照"，但角度更加刁鑽，看起來仿佛蕭亮在親吻我的額頭。
"這不是真的！我當時昏迷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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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切地解釋。
"我知道。"
雷奕明的聲音異常平靜，"蕭亮已經召開記者會澄清了。"
"那太好了！"
我松了口氣，"你......不生我氣了？"
雷奕明深深看了我一眼︰"高雯，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段時間我會很忙，可能沒空常來看你了。"
"忙？"
我的心突然揪緊了，"因為這件事？"
"醫院安排我去北京進修，明天就走。"
他避開我的目光，"大概......一個月吧。"
一個月？這麼突然？
我盯著他的側臉，突然明白了——他在逃避。
看到我和蕭亮的"緋聞"後，他選擇了退縮。
原著中雷奕明就是這樣，永遠把感情藏在心里，默默付出卻不敢爭取。
"雷奕明，"我深吸一口氣，"我和蕭亮真的沒什麼。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推掉所有通靈珠寶的合作。"
"不必。"
他勉強笑了笑，"你有權選擇自己的......朋友。我只是個醫生，沒資格干涉你的生活。"
"你不僅僅是醫生！"
我沖動地抓住他的手，"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麼？"
他反問我，眼神復雜。
我知道什麼？我知道原著中高雯最後失去了你？知道楚歡歡穿越而來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結局？但這些我一個字也不能說。
"知道......你對我很重要。"
最終我只能這樣回答。
雷奕明的表情軟化了一些，輕輕回握了我的手︰"好好照顧自己，有事隨時打電話。"
送走雷奕明後，我站在陽台上發呆。
手機不斷震動，是公司和媒體狂轟濫炸的消息。
我統統無視，只是反復思考一個問題︰劇情為何偏離得這麼厲害？原著中高雯和蕭亮的緋聞是在完全不同情況下發生的，而且雷奕明的反應也沒這麼......消極。
下午，我硬著頭皮參加了公司安排的專訪，堅持只談電影和"被下藥"事件，對與蕭亮的關系避而不談。
記者當然不死心，變著法子挖料︰
"高雯，听說通靈珠寶的"心聲"系列正在尋找代言人，你會考慮嗎？"
"目前以電影宣傳為主，其他工作暫時不考慮。"
我官方地回答。
"蕭亮先生今早的記者會上稱你為"值得尊敬的演員"，你們私下交情如何？"
"我們並不熟悉，昨天的事我非常感謝他的幫助。"
采訪結束後，王姐把我拉到一邊︰"雯雯，你怎麼這麼不配合？公司花了多大力氣才爭取到這個專訪機會！"
"我說的是事實。"
我冷冷地說，"我不會用假緋聞炒作。"
"你以為娛樂圈有幾個真真假假？"
王姐苦口婆心，"這次熱度多難得，連電影關注度都上去了！"
我懶得爭辯，直接離開了公司。
走在街上，我鬼使神差地打車來到雷奕明工作的醫院，卻被告知他請假了，明天直接去北京。
猶豫再三，我撥通了他的電話，依然無人接听。
最終我發了條短信︰"一路順風。我會想你的。"
發完又覺得太過曖昧，想撤回卻已經顯示已讀。
幾秒鐘後，回復來了︰"照顧好自己。一個月很快過去。"
這官方得不能再官方的回復讓我心里一陣失落。
接下來的日子，我強迫自己投入工作。
電影進入後期宣傳階段，我跟著劇組跑遍了各大城市。
雷奕明不在的日子格外漫長，雖然我們偶爾會發信息，但都保持客氣而疏遠的距離。
蕭亮那邊，我婉拒了"心聲"系列的代言，但同意以公益大使的身份參與了一次听障兒童慈善活動。
活動上，他表現得彬彬有禮，完全不像原著中那個傲慢總裁。
活動結束後，他私下告訴我︰"那個下藥的記者已經供出幕後主使了——張嵐。"
我早該猜到。
璀璨娛樂的張嵐一直想毀掉高雯。
"謝謝告知。"
我真誠地說，"我會小心的。"
"如果需要幫助，隨時聯系我。"
蕭亮遞給我一張私人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電話，"不是作為通靈珠寶總裁，而是作為......朋友。"
我收下名片，但心里清楚自己不會打這個電話。
蕭亮越好，就越偏離原著，而我無法預測這種偏離會帶來什麼後果。
一個月轉瞬即逝。
電影《听見你的聲音》獲得業內好評，我的表演被稱為"顛覆性突破"。
慶功宴上，張文導演悄悄告訴我，片子已經入圍了澳門電影節。
"雷醫生知道了嗎？"
張文突然問，"他明天該回來了吧？"
"嗯，明天下午的飛機。"
我下意識回答，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
"你們倆啊......"
張文笑著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宴會中途，我去洗手間補妝。
路過一個包廂時，偶然听到熟悉的聲音︰
"蕭總，這是新系列的設計圖，請您過目。"
我停下腳步，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米朵站在蕭亮面前，手里捧著一疊圖紙。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圓臉女孩了——瘦了不少，穿著得體的職業裝，整個人煥發著自信的光芒。
"這麼快就變身了？"
我喃喃自語。
原著中米朵是在車禍後整容，然後以新形象進入通靈珠寶工作。
現在看來，劇情主線還是如期展開了，只是細節有所不同。
我悄悄退開，心里五味雜陳。
雷奕明明天就回來了，而米朵和蕭亮的故事也即將開始。
楚歡歡啊楚歡歡，你能改變高雯的命運嗎？
回到宴會上，我喝了不少酒。
半醉半醒間，似乎看到雷奕明站在遠處對我微笑。
我搖搖頭，幻影消失了。
"明天見，雷奕明。"
我對著空氣輕聲說，"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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