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汐出發前的最後一夜，我溜進永巷殿的偏院。
月光透過銀杏樹的枝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明日卯時啟程。"
她將一個小包袱塞給我，"里面有周嬤嬤的聯絡方式，還有......"
我打開一看，是半塊染血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繡著"慎"字——這是我七歲時的拙劣手藝。
"帶著這個，就像帶著我一半性命。"
杜雲汐聲音很輕，手指卻掐進我手臂，"你在宮中務必小心，呂後已經懷疑你知道什麼了。"
我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這些你帶著。白色藥丸退燒，黃色止痛，紅色......"
我頓了頓，"劇毒，關鍵時刻用。"
杜雲汐瞪大眼楮︰"你從哪弄來的？"
"太醫署的周亞夫。"
我得意地眨眨眼，"我幫他改良了傷藥配方，換來的。"
過去三個月，我借著整理藥材賬目的機會，結識了太醫署最年輕的醫師周亞夫。
起初他對我的"胡言亂語"嗤之以鼻，直到我演示了用沸水煮紗布可以減少傷口潰爛。
"你姐姐此去凶險。"
周亞夫當時這樣說，濃眉擰成結，"代王宮不比長安，缺醫少藥。"
此刻銀杏樹下，杜雲汐將藥包藏進貼身衣物，突然抓住我的手︰"慎兒，若我三年未歸......"
"別說晦氣話！"
我打斷她，從腰間解下我們那對玉佩，"埋在這里，等重逢時一起挖出來。"
我們跪在銀杏樹下埋玉佩時，遠處傳來打更聲。
杜雲汐突然抱住我，力道大得讓我肋骨生疼。
"活著。"
她在我耳邊說，然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長廊盡頭。
我摸著脖子上掛著的玉缺角——劉恆給的那塊，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如鯁在喉"。
【叮！主線任務更新︰確保杜雲汐安全抵達代國】
杜雲汐離開後的第七天，我被正式調入永巷殿整理文書。
表面升遷，實為監視。
每日除了謄寫呂後與各地細作的往來密函，還要多抄一份偷偷交給劉恆。
這日我正在抄錄代國密報，忽听簾外呂後震怒︰"好個劉恆！竟敢將計就計！"
筆尖一頓，墨汁在竹簡上暈開。
我急忙擦拭，卻听呂後繼續道︰"傳令杜雲汐，務必在三個月內取得代王印鑒圖樣。"
我的心沉了下去。
取得諸侯王印鑒是死罪，呂後這是把杜雲汐往火坑里推！
當晚我將密令抄送劉恆時，特意在竹簡邊緣做了個三角形記號——我們的危險信號。
第二天清晨，我在枕下發現一張字條︰"已安排，勿憂。——恆"
字跡工整有力，我卻盯著那個"恆"字出神。
歷史上的漢文帝劉恆以仁孝聞名，可這個會暗中布局、字里藏鋒的少年，顯然比史書記載復雜得多。
三日後，尚宮局突然接到太後口諭︰改革六宮用度制度。
周嬤嬤將差事丟給了我。
"橫豎是你那些新奇想法惹的禍。"
她冷哼道，"太後听說你能將賬目核算提速三倍。"
我花了三天三夜設計出一套簡化流程︰將宮女分為三班輪值，引入阿拉伯數字記賬當然我稱之為"花碼"），甚至設計了分類賬簿。
當我把方案呈給呂後時，老太後的眼神像刀子般刮過我全身。
"小丫頭，這些法子哪學來的？"
"奴婢父親曾管理大商號的賬目。"
我伏在地上，後背發涼。
呂後沉默良久，突然道︰"即日起，你負責教導六宮女官新算法。每月朔望日向哀家當面稟報各宮動向。"
我心頭一震。
這分明是要我做眼線！
但也是接近權力核心的機會。
"奴婢遵旨。"
走出永巷殿時，我在回廊拐角撞見周亞夫。
他背著藥箱，眉頭緊鎖。
"聶姑娘。"
他匆匆行禮，"下官有急癥需處理。"
我瞥見他藥箱邊沿的血跡︰"可是永巷殿的人？"
他猶豫片刻，低聲道︰"青禾姑娘受傷了......從代國回來。"
青禾？那個玄鳥殺手！
我假裝不在意地告退，卻在轉角處繞路去了太醫署。
趁無人時翻看周亞夫的出診記錄——青禾的傷勢記載是"劍傷，右肩，深兩寸，代國制式兵器所致"。
代國有人傷了呂後的心腹？
我心跳加速。
是杜雲汐得手了？還是......
"偷看醫案可是死罪。"
周亞夫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我嚇得差點打翻油燈。
他站在門邊，白袍上沾著新鮮血跡，俊朗的面容疲憊不堪。
"我......我只是擔心青禾姑娘......"
"撒謊。"
他走近幾步，身上帶著血腥和草藥混合的氣息，"你關心的是代國消息。"
他壓低聲音，"杜姑娘無恙，傷青禾的是代國中尉。"
我懸著的心剛放下，又被他下一句話驚得魂飛魄散︰"太後懷疑杜姑娘叛變，已派第二批死士前往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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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出發的？"
"今晨。"
他猶豫片刻，"我兄長在羽林衛當值，護送的隊伍中有個叫莫離的宮女......"
莫離？我瞳孔驟縮。
那不是莫三娘妓院里的小丫頭嗎？
她見過杜雲汐！
我轉身就要跑，卻被周亞夫拽住手腕︰"別做傻事！"
"松開！"
我掙扎著，"他們會殺了她！"
周亞夫突然捂住我的嘴，將我拖進藥櫃後面。
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呂後身邊的崔嬤嬤來取安神湯。
"聶姑娘精通算術，不如幫下官核對這批藥材數目？"
周亞夫高聲說，同時在我手心快速劃字︰"信鴿，酉時"。
我會意，假裝配合他清點藥材。
等崔嬤嬤離開後，周亞夫塞給我一個小瓷瓶︰"能讓人昏睡三日的藥。想辦法混入死士的干糧。"
"為什麼幫我們？"
我盯著他深邃的眼楮。
周亞夫轉身整理藥櫃，聲音幾不可聞︰"杜御史曾救過我全家。"
又是杜明遠！
這位已故御史大夫到底布下了多少暗棋？
酉時三刻，我在御花園假山後找到周亞夫。
他遞給我一只信鴿和一張小紙條︰"寫上代號即可。"
我寫下"莫離至"，將紙條系在鴿腿上。
信鴿撲稜稜飛向北方時，周亞夫突然問︰"你教杜姑娘的那些醫術......師承何處？"
"我娘是游醫。"
我隨口胡謅，"你呢？為何學醫？"
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柔和了些︰"為救該救之人。"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原劇中周亞夫是竇漪房的重要助力。
歷史正在我眼前重新編織。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呂後眼皮底下如履薄冰。
白天教授宮女們新算法，晚上偷偷整理各方情報。
劉恆通過地磚下的密信告訴我，杜雲汐已經取得代王信任。
周亞夫則時不時"偶遇"我，透露太醫署听到的只言片語。
三個月後的深夜，系統突然提示︰【主線任務完成︰杜雲汐安全抵達代國。獎勵技能"過目不忘"】
我欣喜若狂，這能力在情報工作中簡直如虎添翼！
但第二天一早，喜悅就被澆滅——呂後召我入寢宮，龍床上擺著一封染血的密信。
"念。"
老太後閉眼揉著太陽穴。
我顫抖著打開信箋︰"杜氏叛，莫離誅，代王疑有備......"
"你怎麼看？"
呂後突然睜眼，目光如電。
我後背瞬間濕透︰"奴婢......奴婢不懂......"
"哀家听聞你與杜雲汐情同姐妹。"
她慢慢坐起身，"若她真起了二心，該當如何？"
殿內燻香濃得令人窒息。
我伏在地上，額頭貼著冰冷的金磚︰"奴婢......只忠于太後。"
"是嗎？"
呂後冷笑，"那哀家給你個表忠心的機會。"
她擊掌三下，崔嬤嬤押上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是周嬤嬤！
"這賤婢私通代國，昨夜企圖往宮外送信。"
呂後的指甲劃過我臉頰，"你親手了結她，哀家就信你。"
崔嬤嬤將一把匕首塞進我手里。
周嬤嬤抬頭看我，渾濁的眼里竟帶著笑意。
"動手。"
呂後命令。
我握刀的手不住顫抖。
周嬤嬤是杜雲汐生母的舊僕，是我們在宮中的重要眼線......
"舍不得？"
呂後聲音陡然尖利，"還是說，你也是同黨？"
千鈞一發之際，殿外突然喧嘩起來。
劉恆不顧阻攔闖了進來，手中高舉緊急軍報。
"太後！匈奴犯邊，陛下請太後即刻前往宣室殿議事！"
呂後臉色大變，匆匆起身。
臨走前她冷冷瞥我一眼︰"看好她們。"
殿門關閉的剎那，周嬤嬤突然抓住我的手︰"東三庫......暗格......賬冊......"
鮮血從她口中涌出。
我這才發現她早咬斷了舌頭！
劉恆迅速檢查殿外，回來時面色凝重︰"她活不成了。你若不殺她，呂後必殺你。"
周嬤嬤用最後的力氣在我手心畫了個符號——杜家密符中代表"火速行動"的記號，然後猛地撞向我的匕首！
溫熱的血濺在臉上時，我听見劉恆倒吸冷氣的聲音。
周嬤嬤倒在我懷里，嘴角卻帶著笑。
"她......她是故意的......"
我渾身發抖。
劉恆掰開周嬤嬤緊握的手，取出一把小鑰匙︰"這是......"
"東三庫的鑰匙。"
我抹去眼淚，"她讓我去找賬冊。"
劉恆神色復雜地看著我︰"你知道自己在卷入什麼嗎？"
"知道。"
我將鑰匙藏進袖中，"血債血償。"
當夜，我潛入東三庫找到暗格。
除了之前那本奏章副本，還有一封信和半張地圖。
信是杜明遠寫給聶風的，日期在滅門前一天︰
"鐵礦圖已得，呂氏罪證藏于代國宮中"玄鳥"眼處。吾等明日面聖，若有不測......"
地圖上標著代國王宮的某個位置，旁邊畫著玄鳥圖案。
我忽然想起杜雲汐臨行前給我的密符——那個像鳥又像花的符號！
【叮！隱藏任務進度90︰獲得鐵礦案關鍵證據】
我將證據藏好，剛回到住處就收到周亞夫的緊急口信︰
呂後命我三日後隨駕前往代國，名為"教導宮女算法"，實為試探杜雲汐。
我摸著脖子上的玉缺角，無聲地笑了。
終于，要見到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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