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的網吧里，陳默蜷縮在38號機位，鍵盤縫隙里卡著半截紅塔山煙頭。屏幕上，巴比食品）股吧的熱帖標題閃著刺眼金光︰《十連陽！62收益交割單實盤直播》。他盯著自己ps過的模擬成交截圖，喉結在干燥的脖頸間滾動，三天沒刮的胡茬上沾著老壇酸菜面的油星。
“兄弟萌看好了！”他顫抖著敲下回車鍵，把楚天科技）的買入截圖甩進帖子，“今天全倉干進醫療龍頭，明天見證奇跡！”不到兩分鐘，跟帖區像滾沸的油鍋︰
“炒股養家888”打賞十個火箭︰“大神帶我飛！三十萬本金已就位！”
“數據打假王”突然冒頭︰“交割單時間不對！1450買入1500賣出，a股能t+0？”
陳默的破洞運動鞋碾過地上的泡面桶，網吧空調的霉味混著隔壁玩家的腳臭涌進鼻腔。他當然知道同花順模擬盤能無限重置交易，但看著不斷上漲的粉絲數，喉嚨像是被鹵蛋噎住，指尖在鍵盤上懸了半晌，敲出回復︰“懂不懂日內做t？沒見過游資高手操作？”
手機突然震動，實盤賬戶彈出預警︰巴比食品跌破30日均線。他切回界面，五檔盤口全是百手賣單，像極了f公司暴雷前的景象。模擬賬戶里的楚天科技卻在沖高，分時線光滑得像是用繪圖軟件拉出來的，這讓他產生錯覺——或許實盤的虧損只是運氣不好。
“叮！”微信語音彈出，周遠山的四川話帶著怒意︰“瓜娃子！模擬盤成交量才實盤的1，你當主力看不見你的掛單？”陳默的充電寶“啪”地掉在地上，驚醒了後排打傳奇的黃毛，對方罵罵咧咧地踢了踢他的椅子。
他彎腰去撿，額頭撞在機箱上，疼得眼淚直飆。股吧頁面突然被頂到首頁，私信箱跳出個戴墨鏡的卡通頭像︰“接推廣嗎？你負責發信號，我們負責拉盤，收益八二開。”陳默盯著對方的主頁，發現全是各種“穩賺不賠”的廣告，心跳突然加速——這或許是翻身的機會？
“陳哥！”網吧老板的兒子小吳端著泡面湊過來，“教教我唄，我把我爸的茅台）賬戶偷出來了……”
“滾！”陳默踹開主機箱，屏幕上楚天科技的模擬浮盈跳到+8。他突然想起周遠山說過的話︰“模擬盤敢全倉的小盤股，實盤連十分之一都不敢買。”但看著流通盤僅八千萬的楚天科技，他說服自己︰“這次不一樣，我找到了盤感。”
凌晨三點，股吧突然涌出幾十條“感謝大神”的帖子，陳默的交割單被p上“股神認證”水印，轉發量突破五千。他盯著實盤賬戶里12的巴比食品，鬼使神差地掛了隔夜賣單——32.88元，比現價高出兩塊錢。
“小伙子，包夜時間到了。”網管的拖把在地上拖出刺耳聲響。陳默抓起帆布包沖出門，寒風吹得他鼻涕橫流。手機彈出同花順推送︰【巴比食品︰大股東擬減持6股份】。
天橋下，流浪漢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陳默坐在台階上，看著東方漸白，手機屏幕亮起︰集合競價顯示巴比食品跌停開盤，他的隔夜賣單孤零零地掛在買五檔，像個無人問津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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