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包廂里煙霧繚繞，陳默把灰色衛衣帽子壓得幾乎遮住眼楮，紫外線燈的冷光在sd卡表面游走。熒光浮現的名單讓他手指發顫——b公司2025年應收賬款前五大客戶中，4家注冊地址均為“河南商丘某集群注冊園區”，參保人數清一色顯示“0”。
“小陳，續費不？”網管老趙推門進來，京片子里帶著警覺，“剛看見稽查隊查了街口的七天連鎖，你這兒攝像頭可沒關。”
陳默從皺巴巴的牛仔褲口袋摸出兩張百元鈔，指尖沾著紅塔山的煙灰︰“再續三小時，來瓶冰鎮北冰洋。”他擰開瓶蓋，氣泡聲蓋不住鍵盤敲擊聲，三張資產負債表在屏幕上並列︰
表格
指標 b公司 c公司 d公司
應收賬款總資產 38 12 9
存貨周轉天數 227天 89天 150天
其他應收款激增 8億關聯方） — —
“師父，b公司這應收賬款佔比比st股還狠。”陳默撥通微信電話，攝像頭對準屏幕，“前五大客戶里有三家成立不到半年。”
周遠山的臉出現在視頻里，背景是嘈雜的麻將聲，老頭兒舉著白酒瓶晃了晃︰“瓜娃子，查客戶工商信息！注冊資本50萬敢簽7億合同，當老子沒見過皮包公司？”他突然提高嗓門，“看經營範圍——是不是都帶‘供應鏈管理’？”
企查查頁面彈出，陳默倒吸涼氣︰b公司頭號客戶“鑫榮貿易”，注冊地址是商丘某棋牌室，經營範圍“日用百貨銷售”，卻在b公司財報里顯示“新能源汽車零部件采購”。天眼查股權穿透圖頂端，赫然是“中融信托”的標志——sd卡名單里出現過的名字。
“這是財務洗澡！”陳默猛捶桌子，煙灰簌簌落在鍵盤上，“把爛賬做成應收賬款，等股價炒高了再計提減值！”
同花順突然彈出紅色警報︰【d公司公告︰對某新能源車企22億應收賬款計提80壞賬準備】。陳默眼睜睜看著持倉市值縮水17萬，股吧里罵聲一片︰“應收賬款周轉率1.8次，早該暴雷了！”
“師父，這不是你讓買的票嗎？”他聲音發顫，手指劃過交易記錄。
“龜兒子！”周遠山的吼聲震得手機發燙，“老子讓你買的是c公司！看清楚代碼——002585還是002586？”
陳默這才發現手滑買錯代碼，真正該買的c公司正在逆市拉升。他瘋狂翻找數據，c公司存貨明細里90是鋰礦原料，2025年q3按18萬噸的市場價計提70減值——而同期碳酸鋰現貨價從60萬噸暴跌至18萬噸。
“記住！”周遠山敲著屏幕，“存貨周轉天數超過120天的鋰電股，十個有九個在囤貨賭漲價，只有c公司這種提前認栽的，才是真干淨！”
走廊突然傳來踹門聲，老趙的京罵炸響︰“都他媽把身份證拿出來！最里間那小子，別躲了！”
陳默抓起背包撞開防火窗，暴雨後的夜風灌進領口。sd卡從褲兜滑落，他彎腰撿拾時，卡面上的熒光字在路燈下閃爍︰“327計劃參與企業︰d公司、b公司、中融信托……”
落地時腳踝一陣劇痛，他躲進巷口陰影，听見稽查隊員的腳步聲逼近。手機里周遠山的留言還在循環︰“資產負債表是照妖鏡，應收賬款和存貨比股價誠實……”
遠處傳來警笛聲，陳默摸出備用手機，打開c公司的現金流量表——經營活動現金流淨額+4.7億，而d公司同期3.2億。他突然想起周遠山說過的話︰“現金流為負的公司，就算利潤表再漂亮，也是在喝毒藥。”
sd卡邊緣的熒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陳默盯著名單上的“中融信托”，想起第108章里山西焦煤的質押協議。所有線索像拼圖般在腦海里拼接，而稽查隊的手電筒光束，正穿過雨幕朝他藏身的方向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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