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5 出租屋里的暴擊
陳默被手機震醒時，後頸還黏著昨夜趴在鍵盤上的汗漬。同花順彈窗血紅一片︰【杭鋼股份）跌超5，報2.89元股，創2016年以來新低】。他抓起枕邊的搪瓷杯猛灌隔夜涼水，福建老鐵“漲停敢死隊”在炒股群發消息所有人︰“默哥的價值投資咋樣了？我打板中車）又吃漲停！”
“去你大爺的打板！”他用安徽話罵著砸手機，塑料殼摔出裂紋。河南室友王胖子在衛生間敲門︰“默哥，剛才券商來電話，說你信用賬戶保證金不足！”鏡子里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像極了杭鋼股份的跳空陰線。
打開雪球app，自己三天前發的《杭鋼股份︰被低估的煙蒂股》帖子已被置頂熱評︰
“樓主sb！pb低是因為鋼廠設備都是廢鐵，連廢鋼價都不如！”廣東ip）
“俺們村鋼廠早改養豬場了，建議杭鋼改名叫‘杭豬股份’！”山東ip）
認證為“xx證券分析師”的張超評論︰【鋼鐵行業產能利用率58.6，靜態估值體系失效，建議規避】
陳默抓起枕邊的《證券分析》就要撕，泛黃的傳真紙突然滑落——1998年杭鋼設備評估報告，角落周遠山的批注刺痛眼球︰“高爐殘值按廢鋼價計算，僅為賬面價值12”。
1130 券商大廳的群嘲
證券營業部空調開得太足，陳默的沖鋒衣拉鏈還掛著雪粒子。穿貂皮大衣的李大媽堵在自助交易機前拍桌子︰“退錢！你們說破淨股安全，現在跌成狗！”客戶經理小劉賠笑解釋︰“大媽，pb是股價除以每股淨資產……”
“淨個屁！”大媽舉起華為折疊屏，屏幕上杭鋼股份的k線像根墓碑，“我孫子都知道現在廢鋼比白菜便宜！”她突然轉身揪住陳默袖口︰“小伙子，你昨天是不是說這票能翻倍？”
陳默縮到角落刷股吧，置頂熱帖《價值投資狗都不玩！暴打煙蒂股樓主》里，自己的持倉截圖被p成黑白遺照。發帖人“游資小霸王”曬出交割單︰通過融券做空杭鋼，三天盈利23，配文︰“格雷厄姆過時了，現在是量化收割時代！”
穿美團制服的小哥突然遞來手機，屏幕上是杭鋼老廠區拍賣直播。星源科技代表舉牌到1.2億時，戴鴨舌帽的男人直接叫價3億，鏡頭掃過邀請函封皮︰“遠山資本 周遠山”。
1400 城中村快餐店的救贖
趙大雷把麻辣燙推過來，紅油濺在陳默的《聰明的投資者》封皮上︰“听俺叔說，河北鋼廠現在每噸鋼利潤2塊錢，不夠買瓶礦泉水。”他調出微信照片，成排的煉鋼爐貼著封條，“這破行業，產能過剩到能堆到珠穆朗瑪峰！”
“可格雷厄姆說煙蒂股要看淨營運資本……”
“拉倒吧！”趙大雷用烤簽戳向陳默的筆記本，“你算過存貨周轉率沒？杭鋼去年存貨周轉0.3次，意思是東西囤三年賣不出去！”他突然壓低聲音，“知道星源為啥3億拍地不？那塊地挨著高鐵站，周邊房價6萬平，人家轉手能賺15億！”
手機震動，陌生短信︰“杭鋼三季報附注47頁”。陳默翻開pdf，子公司杭鋼物流的倉儲用地賬面價值1.8億，購入時間1998年——而地圖顯示該地塊位于杭州未來科技城核心區。
1620 圖書館的暗戰
經濟區的熒光燈忽明忽暗，陳默蹲在書架前翻找2023年杭鋼三季報。第47頁“固定資產土地使用權”欄目下，“杭鋼物流倉儲用地”備注︰“取得時間1998年，賬面原值1.8億元”。他用手機測距︰地塊距杭州西站1.2公里，周邊新樓盤均價6.8萬平。
“小伙子，算不清表外資產吧？”管理員老頭突然出現，江甦口音帶著譏誚，“康美藥業的藥材基地、獐子島的扇貝，都是這麼藏的。”他翻開《上市公司會計詭計》第32頁，“土地增值藏在歷史成本里，等轉讓時直接變利潤。”
突然有人撞翻書堆，陳默抬頭看見xx證券的張超正撿起《產能過剩行業投資指南》，文件袋上的ogo與拍賣會邀請函一致。張超的鋼筆掉落，陳默瞥見筆帽刻著“周遠山贈”。
1900 燒烤攤前的頓悟
炭火烤得人臉發燙，趙大雷夾起烤腰子︰“俺叔說，星源科技最近在收河北鋼廠的舊賬本，專找有增值土地的國企。”他晃了晃手機，“看這張照片，杭鋼物流的注冊資本突然從100萬變成1億，明顯在搞資產重估！”
雪球推送彈出︰【杭鋼股份尾盤異動！神秘機構掃貨5000萬元】。龍虎榜顯示“機構專用”席位買入，營業部正是“中信證券杭州鳳起路”——那個曾在327國債事件中對倒的席位。
陳默盯著“遠山迷霧”的最新動態︰一張模糊的財務報表截圖，杭鋼物流的“投資性房地產”欄目多出15億估值。他突然想起鄭老頭的話︰“當市場嘲笑便宜貨時，要看有沒有人在搬磚蓋樓。”
2130 出租屋的生死局
杭鋼股份的分時圖在電腦上跳動，尾盤集合競價從2.85元拉升至2.98元，翻紅0.34。股吧炸鍋︰【杭鋼物流引入戰略投資者！】發帖ip顯示杭州，配圖是戴勞士頓手表的手在簽協議——與王建華當年被查時的同款。
“玩我呢？”陳默抓起《聰明的投資者》摔向牆角的萬國證券紙箱，1995年的交易記錄散落一地。一張泛黃的爆倉單上，周遠山的名字出現在327國債空單名單，持倉量1056萬手——正是當年萬國證券砸盤的關鍵數字。
窗外傳來美團電瓶車的蜂鳴聲，印著“星源科技”的紙箱堆在牆角，裂口處露出帶王建華簽字的《土地轉讓協議》，轉讓價3億元，評估價15億元。陳默突然醒悟︰拍賣會的3億叫價，剛好是賬面價的1.67倍——格雷厄姆“煙蒂股”標準的安全邊際線。
手機震動，趙大雷發來鋼廠舊賬本照片，某頁用紅筆圈著︰“杭鋼物流土地面積20萬 ，1998年購入價900元 ”。他打開計算器，按現價6萬平計算，地塊估值120億——而杭鋼股份總市值僅85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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