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技術面的雙重背叛
暴雨如注，好似天河決堤，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向肯德基的落地窗，不一會兒，玻璃就被澆成了毛玻璃。店內，暖黃色燈光在雨幕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昏暗，桌椅間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陳默像只驚弓之鳥，緊緊攥著發燙的小米手機，縮在角落里。此時，一個身材魁梧、穿黑西裝的壯漢，邁著大步堵住了出口。壯漢領帶夾上的“海天”ogo，在燈光的反射下，散發著冷冷的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陳先生，張總請您喝茶。”
“老子沒空！”陳默心急如焚，滿腔怒火正無處發泄，猛地把骨灰盒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這一放，桌上的速溶咖啡被震得濺了出來，在劉瘸子的加密郵件上洇出了一塊塊褐斑。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叮咚”一聲，彈出預警︰【海天味業開盤跌幅 5】。陳默心里“咯 ”一下，這才發現已經915，集合競價開始了。“完了完了，又要出大事！”陳默在心里暗自叫苦，眼神中滿是焦慮與不安。
上午917 銀河證券營業部
營業部里，中央空調呼呼作響，強勁的冷風四處亂竄，吹得交割單像雪花一樣漫天飛舞。河南大媽李翠蘭雙手緊緊攥著佛珠，嘴唇不停地顫抖，念念有詞︰“金槍魚老師說要抄底......抄底就能回本了。”旁邊，穿阿瑪尼poo衫的男人趙立軍雙手抱胸，冷笑一聲，臉上寫滿了不屑︰“那孫子早刪帖跑路了！他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趙立軍的保溫杯上新貼著“絕不補倉”的便利貼，十分醒目。
陳默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著，點開同花順。持倉浮虧 28的血紅數字，像一道刺眼的閃電，瞬間刺痛了他的雙眼，也刺痛了他的心。這時，抖音自動播放起“漲停金槍魚”的新視頻。畫面里，“漲停金槍魚”一臉委屈︰“家人們我被盜號了！”可視頻背景里，原本那輛威風凜凜的保時捷，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一輛破舊的五菱宏光。
“讓讓！都讓讓！”王姐王秀蘭踩著斷跟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擠了過來。她旗袍開叉處貼著紗布，走路時一扭一扭的，模樣有些狼狽。“劉瘸子讓你看u盤最後一個文件夾......”王秀蘭身上的消毒水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讓陳默瞬間想起了icu走廊那壓抑的氣息，心里不由得一陣發慌。
上午925 肯德基廁所隔間
陳默急匆匆地走進廁所隔間，關上門，坐在馬桶蓋上。他手忙腳亂地插上u盤，又打開手機電筒，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泛黃的、滿是污漬的牆壁。最後一個文件夾標注著“股東名冊”，陳默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跳出的照片讓他頭皮發麻——海天味業第五大股東竟是他爸十年前工作的紡織廠！
“爸，你早知道了？”陳默對著骨灰盒，眼眶泛紅，喃喃自語。父親臨終前的話，突然像炸雷一樣在他耳邊響起︰“兒啊...廠里集資買的原始股...被券商轉走了......”
隔間外，清潔工劉嬸扯著嗓子罵道︰“炒股炒到廁所的短命鬼！這都什麼人啊！”陳默又氣又急，一腳踹開門沖出去，由于用力過猛，直接撞翻了水桶。漂白水瞬間漫過手機屏幕，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瞥見龍虎榜更新了——機構專用席位在買入！“難道轉機來了？”陳默心里燃起一絲希望。
上午930 開盤
開盤鐘聲一響，股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從12.66元直墜12.30元。陳默的持倉虧損眨眼間擴大到 31。這時，穿黑西裝的男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03號機位︰“張總說可以幫你代持......”
“代持個屁！”劉瘸子劉宏拄著拖把，一瘸一拐地擠過來，褪色的美團外套在鍵盤上蹭來蹭去。“去年樂視網也這麼騙散戶......”劉瘸子的金牙缺了半顆，嘴角還掛著牙膏沫，模樣滑稽又狼狽。
陳默突然發現五檔盤口不對勁︰買一掛著666手買單，數字每十秒跳動一次。“狗莊在釣魚！”他猛地想起父親筆記本上的警告，可一切都已經遲了——賬戶自動觸發止損線，持倉被強平一半。陳默氣得滿臉通紅，一拳砸在鍵盤上︰“可惡，又被算計了！”
上午1015 市人民醫院天台
冷風裹挾著雨絲，像刀子一樣往陳默的領口鑽，凍得他渾身瑟瑟發抖。陳默趴在欄桿上，看著母親發的微信︰“護士說下周透析要現金。”想到母親的病情，陳默心急如焚。就在這時，股吧突然冒出熱帖︰【海天味業簽下社區團購大單！】配圖是拼多多買菜頁面截圖，但商品分類寫著“工業醬油”。
“小陳！”王姐的尖叫從樓梯間傳來。陳默扭頭一看，王姐假睫毛掉了一半，像兩只耷拉的毛毛蟲，手機屏幕也裂成了蛛網︰“劉瘸子被帶走了！說是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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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趕忙點開加密郵件最後部分，泛黃的掃描件顯示︰海天味業現任財務總監，正是當年吞掉紡織廠原始股的券商經理！陳默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昏過去︰“怎麼會是他！”
上午1100 銀河證券後巷
穿阿瑪尼的男人趙立軍正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數錢，成捆的現金塞滿了gui腰包。“早告訴你acd是滯後的。”趙立軍一邊吐著瓜子殼，一邊得意洋洋地說，“現在流行用python爬蟲......你呀，就是個門外漢！”
陳默縮在垃圾箱旁，啃著冷包子，又餓又氣。這時，抖音跳出一條同城直播︰劉瘸子被押上警車，腳踝上還戴著美團騎手定位器。彈幕像潮水一樣刷過︰“這不是十年前私募一哥嗎？”
手機突然震動，強平短信顯示剩余資金剛夠買最便宜的骨灰盒。陳默紅著眼，滿心絕望，翻出父親的老諾基亞，通訊錄里有個標注“吳廠長”的號碼。“吳廠長說不定能知道點什麼，得去問問。”陳默在心里盤算著。
下午130 紡織廠家屬院
紡織廠家屬院的鐵門銹跡斑斑，陳默抱著骨灰盒，剛走到門口，鐵門就卡住了骨灰盒。陳默又氣又急，抬腳猛踹。這時，二樓探出個禿頭老漢︰“找誰啊？”陳默定楮一看，正是照片里跟海天財務總監握手的吳廠長吳建國。
“我爸的陳年股票......”陳默剛開口，就被吳廠長打斷。
“早抵債了！”吳廠長說著，潑下一盆髒水，“你爹當年偷廠里棉紗......”陳默又驚又怒，正要反駁，手機突然彈出推送︰【海天味業與拼多多聯合聲明】。陳默點開詳情時，股價突然直線拉升，分時圖在12.88元畫了個深v。“這股票怎麼跟抽風似的，到底怎麼回事！”陳默皺著眉頭，一臉疑惑。
下午245 肯德基充電區
河南大媽李翠蘭捧著手機，泣不成聲︰“金槍魚老師開小號了......”陳默瞥見新id叫“跌停帶魚”，正在直播吃泡面︰“家人們我對不起你們......”
穿黑西裝的男人又出現在玻璃門外，這次還帶著兩個紋身青年。陳默見狀，拔下充電線撒腿就跑，慌亂中撞翻了外賣騎手的奶茶箱。就在這時，劉瘸子的聲音突然從藍牙耳機傳出︰“看股東名冊第27頁......”
下午300 收盤
陳默癱在公交站，啃著過期面包，看著收盤價定格在12.50元。微信彈出陌生群邀請︰【三天回本20】，群主頭像是個穿唐裝的八字胡男人。
“去他媽的！”陳默正要刪除，突然看見群文件里有張熟悉的工牌——劉瘸子十年前的照片，胸前別著“陽光私募首席分析師”的徽章。
暴雨中，一輛公交車駛過，車身上貼著海天廣告，褪色的“鮮味生活”標語在雨刷的擺動間，竟像是變成了“險味人生”。陳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咬牙，把最後888元轉進群主發的支付寶。
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剛響，群文件就被清空。穿唐裝的男人私信發來壓縮包︰“買這個代碼，明天漲停！”陳默點開一看，赫然是父親紡織廠的老股票代碼——十年前就退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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