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賢語重心長地說道︰“當然，老姜並沒有說這是你的缺點和不足。
方才也說了，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具有其獨特之處。
現在的你亦是如此，你也是獨特的。
但是獨特並不代表持才自傲，這與我方才跟你講述的那些，並不沖突。”
姜淤泥若有所思︰“我好像有點理解了，但又好像還是不太懂。”
姜國賢笑道︰“不急，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你自然就會慢慢理解的，欲速則不達。”
除了姬無心以外，他是最了解姜淤泥的人了。
從某種程度或者某些事情上來說，他甚至比姬無心還要了解姜淤泥。
因為他——畢竟是姜淤泥的父親。
他很清楚如此境遇、如此年齡下的姜淤泥缺的是什麼。
也知道其如今最需要的是什麼，也了解他心中可能會存在的疑惑。
因此。
他只能以“老姜”這個身份，不動聲色地給姜淤泥灌輸一些他在人生道路上必修的理念和知識。
只見姜淤泥低聲應了一聲後，便看向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湖面。
于是，兩人便靜靜地坐在湖畔旁，思緒各異，卻絲毫不顯得尷尬，反倒十分融洽。
片刻。
姜淤泥忽然詢問道︰“老姜，你說如果沒有暗夜的存在，如今是不是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聞言。
姜國賢略微有些意外，他溫和道︰“哦？怎麼忽然間這麼問？”
姜淤泥低聲道︰“我就是好奇，經過去年將近一整年的出勤，我們目睹過許多人被暗夜殺死。”
姜國賢笑道︰“那你想問的應該是造神計劃對現在社會的影響吧？”
姜淤泥都已經親眼見過許多人被暗夜殺死了，他卻還詢問方才的那個問題，這顯然是自相矛盾的。
所以姜淤泥的意思其實是如果暗夜不存在，只有國家和國刃施行造神計劃，是不是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姜淤泥沒有否認，他之前已經和年輕俊杰紀承宵討論過了。
在這個時代，有能力的人活下來的概率會明顯更大。
因為有實力，國家會耗費資源進行保護，所以他們活下來的機會更大。
而沒能力的人都會成為國家的棄子，或者說是時代的棄子。
他們能否存活，全看自己的命數和運氣！
國家不能保護所有人，但也不會讓所有人死掉，畢竟種族需要延續！
而最近網上有些頗具熱度的帖子提到，其中的內容指出——
這個時代即便沒有暗夜的出現，也是會變得動蕩不安。
也許不會像如今這般死這麼多人，但也一定沒有之前社會那般安穩。
其原因正是國家研究出了可以制造超凡者的試劑，並開啟了造神計劃。
所以。
姜淤泥也很好奇，如果沒有暗夜的存在，僅僅只是開啟造神計劃會不會對正常社會造成影響，又會有多大的影響...
這次，姜國賢沒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大抵是在整理腦海中的思緒。
他笑道︰“你知道，我本質上來說只是一位科學家，我主要的任務是負責研究，至于國家采不采用、如何采用...
這是國家高層的事情，需要專門的人員從國家國情和各個方面出發考慮，進行細致深刻的考量，才能夠做出最終的決定。
當然，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你就當咱們閑聊好了，千萬不可傳播出去。”
姜淤泥鄭重地點了點腦袋，保證道︰“放心老姜，我也只是好奇身為研究人員的老姜是怎麼想的，僅此而已。”
姜國賢微微頷首，他低聲道︰“造神計劃的開啟，使得常人可能擁有超凡脫俗的身體和力量。
而這是否會對之前的社會造成影響和沖擊，我想這是必然情況...
而真正的問題其實是在于——這種對社會的影響和沖擊程度到底有多大。
我個人覺得這核心取決于這種“超凡力量”的分配公平性與管控有效性，而非超凡力量本身。
若分配失衡、缺乏約束，大概率引發極大的混亂，而若能公平普及、嚴格監管，社會或可逐步適應。
關鍵影響因素大概可歸結為以下三點︰
一、分配門檻︰若僅少數人能夠獲取，如權貴、富人。
這會直接打破現有的權力與資源平衡，引發底層不滿與沖突。
若全民平等、呈扇形範圍普及，初始沖擊會大幅降低。
二、管控力度︰國家要建立配套的法律法規，例如禁止用超凡力量犯罪。
要開發相應的監管技術，實時監測超凡者濫用自身力量的行為。
要制定針對該行為的懲罰機制，根據其惡行給予濫用能力者適當的懲罰，如對違規者進行囚禁。
這般下來便可有效遏制混亂，但這個過程顯然不是一蹶而就的，需要國家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琢磨和完善。
而倘若管控缺失，超凡之力會快速淪為犯罪工具，如暴力掠奪、對抗秩序。
三、力量破壞性︰若超凡力量僅能提升基礎體能，如使速度更快、體魄更強，也就是覺醒者的程度，混亂程度便更加可控。
而倘若大部分人具備大規模破壞能力，如類似你們引神者強度，這時一旦失控，社會秩序極易崩潰。
本質上，這種‘超凡力量’其實是一種極端的‘技術工具’。
歷史上槍支、網絡等技術的沖擊早已經證明——工具無善惡，關鍵在于人類能否用制度約束欲望、平衡利益。
而上述三點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正常情況下其過程都是緩慢的，需要一步一腳印去落實。”
不等姜淤泥整理腦海中的思緒，姜國賢低沉的聲音便繼續響起。
“當然，除了以上三點相對可控的因素以外，我其實覺得還有一個極其不確定的影響因素。
其一旦發生，很有可能就會造成比上述三點因素失控更為嚴重的後果。
暗夜的誕生，其實就可以歸結為這個因素。”
聞言。
姜淤泥微微一怔，隨後連忙好奇地問道︰“什麼因素啊老姜？這暗夜組織誕生的原因又是什麼？”
姜國賢鏡片上折射出一道深邃的光芒，他低聲說道︰
“那個原因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