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那麼一番折騰,茜里此刻已然徹底清醒過來,再也不敢有絲毫睡意。她心有余悸的往後退了退,往身上摸了摸,手機呢?
“要找手機的話,放在老板那邊充電。”沖矢昴坐在一邊,用藥水擦了擦臉。茜里的美甲有些長,刮到了他的假面具,幸好現在周圍昏暗,茜里對他又警惕,不至于那麼快發現異常,包里有易容工具,但茜里在場也不好當面弄。
茜里看了一眼他,隱隱看到對方臉上有些破皮,不過沒有出血,應該是沒什麼大礙吧。
但礙于剛剛的事情,還是稍微分開一下比較好,撿起地上的衣服急忙下了樓,老板正坐在一邊看著手里的賬本,頭也不抬一下,“需要手機的話,就在那邊。”
拿起自己的手機,開了機,只有三個未接電話。
一個是高橋征打過來,大概是想要確認自己有沒有到家。
其余兩個是vodka打過來的,雖然不知道他打電話來做什麼。或許是組織的什麼事,點開回撥。
對方很快接通,像是早有預料一樣,一口氣把話全部說出來,“大哥因為有任務所以來不了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去。”不等她回話,對方就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果然還是不能抱太大希望,還以為他會來接自己呢。
但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因為雨太大的緣故,迷糊了視線,也讓她停止了思考,盯著那一欄gin的通話記錄,鬼使神差的點開來,響了一會兒,但一直未接听,一陣忙音過後就自動轉接到留言。
“騙子。”有些生氣,牽連了手機,用力按下掛斷鍵,掛斷之後又有些落寞,腦海里閃過一絲“要不然實在不行打電話給高橋征讓他過來接自己”,但很快就否決了,只是一個晚上將就一下而已,又不是什麼千金之軀。
現在外面下著大雨,就算出去也不太可能,說不定還會有危險,在這種大雨里開車存在一定的危險。
不過,就這麼回去嗎?沖矢昴個子很高,身體看上去也很強壯,萬一他要打回去的話,自己也沒有還手的能力。
“那個……有其他空房間嗎?”換一個房間度過一晚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對方看上去不是那種報復心很強的男人。
“嗯?”老板娘抬眼看過來,有些疑惑,“是吵架了嗎?不過你一個人住一間房間的話,雖然沒什麼問題,但肯定會害怕,尤其是這種打雷下雨天什麼的,鄉下不比城里,風吹草動的動靜很大,有個人陪著會好一些,而且我可不想听到半夜尖叫什麼的。”
“我不會。”茜里有些沒底氣的說道。
“嗯,行,那你先交付一下押金,我帶你去房間。”老板娘又問道,“你是想要大一點的,還是小一點的?”
“……”沒有帶錢,摸了摸全身上下,只有身上的唯一的一條手鏈還算是值錢。
“這個能抵押嗎?”茜里將手鏈摘下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有這個……但是我車上應該有錢,等雨停了我可以去拿。”高橋征之前因為茜里著急出門沒帶錢,沒有好好吃飯,弄出了急性腸胃炎,所以之後無論什麼時候,他會在車里放一些緊急備用金,至少哪一天太著急出門也不至于一分錢都沒有。
老板娘看了一眼那一條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鏈,雖然很值錢,但她不需要,尤其她並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能真的拿出錢,就算到時候借口跑走了,自己留著一條手鏈也沒用,說不定被那些人看到了,還會被人搶走,賣了錢去賭,完全就是得不償失。本來就因為地方偏,日常沒什麼客人,只有緊急情況才來人的情況下,所以價格放的極高,要不然完全供不起自己的生活,更別說還有那幾個沒用的兒子。
更重要的是,被人戴過的首飾,自己再戴總覺得不舒服。
看出對方眼里的嫌棄,茜里有些尷尬的將手鏈收了回去,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
“你服個軟就好了,男人生氣也就這麼一會兒,你這麼漂亮,你男人又不差?撒撒嬌不會?忍一忍今晚就行了,省的你任性跑出去淋雨感冒了,昏倒在地上,到時候沒搶救回來就完了,人生那麼短暫,又不是只吃虧這一次?擰巴什麼?”
“……”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但要是真的是那樣就好了,他們之間又不是自己撒撒嬌就會被原諒的關系。
握著手機,低頭翻看看著手機里的通訊錄,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幫自己解圍的人,也是,誰會半夜三更冒著大雨跑到這種地方來,又不是黃金,就算是黃金也不行。
老板娘看著面前的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一臉委屈巴巴的翻動手機,卻半天沒有點開來打電話的舉動,最終還是心軟,估計是找不到人來幫忙,又不願意放下臉面求和好。
算了,就這一會,反正也賺不到什麼錢,剛開口,“那——”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茜里。”這個時候,沖矢昴走了下來,一手拿著她的鞋子,一手提著醫藥箱,“抱歉,讓您見笑了,我太太剛剛和我鬧脾氣,大概是因為這次旅行計劃泡湯的緣故,所以生氣了。”他將醫藥箱遞過去,“給您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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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醫藥箱,老板娘說道,“沒事,不過夫妻之間吵架難免,互相包容一下也沒什麼。”充當起和事佬的老板,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總感覺哪里怪怪的,真是一對別扭的夫妻。
男方眼里到滿心滿眼都是她,但相比之下,女方眼里除了不安,還有尷尬,歉意以外什麼都沒有。大概她也沒得選了,不然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找不到更好的呢。
果然再漂亮的姑娘都會被辜負,長得再好,性格再好的男人也有絕情的一面。
“不要再吵架了,小夫妻之間難免會有摩擦,互相包容,日子才會過得長久。”
沖矢昴對于老板娘的話一一點頭應聲,邊說著還邊彎下腰,絲毫不嫌棄她有些髒兮兮的腳,稍微擦了擦,將鞋子給她穿上。隨後,像是親密的一對戀人一樣,牽著手,拉著她走了上去。
老板娘看了一眼,淡淡搖了搖頭。
茜里沒地方可以去,只能跟著他上樓。
沖矢昴關上房門後,緩緩松開緊握著她的手,然後轉向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歉意,輕聲說道︰“抱歉,剛才我的行為可能讓你感到不愉快。但我並沒有任何惡意。要是你實在不願意與我待在同一個房間里,我也能理解,我會去更換一間房間的。”
听到這話,她稍微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微微低垂著頭,目光緊緊地盯著腳下的地面,她有些局促,雙手不自覺地擺弄著衣角,身體緊貼著牆面,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過了好一會兒,大概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囁嚅著開口道︰“不......用了,其實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還不小心打傷了你。”說完這句話,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頭垂得更低了,“等回去以後,我會賠償的。”
見對方沒說話,又想到老板娘的話,服個軟就好了,雖然撒嬌怪怪的,但稍微示弱一下也行。
咬著唇,眼眶框框的,一副真的為自己行為很抱歉的模樣看向他,“真的對不起……我很抱歉,你可以原諒我嗎?我不是故意的……”像是對方再不答應,就要哭出來求著他答應了。
“沒關系。”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這種一看就是演出來的眼淚水騙到了,已經全然習慣了。
見對方點頭同意,小小的松了口氣,緊接著,她抬起手指向靠近窗戶的牆角邊,小聲說道︰“今晚我就在那里睡,明早起來,我會送你回去的。另外,在這間旅店產生的所有費用以及對你造成傷害的賠償,我都會付給你的,請放心。”
沖矢昴听後,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語氣平和地回答道︰“不必在意這些。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諸星小姐,恐怕此刻的我還在外面淋雨,追根究底,還是要謝謝你,所以這些小事都沒關系。”
隨後,沖矢昴走到房間內斜對角、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只見他動作熟練地鋪開軟墊,並細心地連帶著為她也準備好了一份。完成這一切之後,他抬頭看著她說︰“你之前睡得那塊軟墊已經被打濕了,我換了新的。”
她點點頭,低聲說道︰“謝謝。”將鋪好的床慢慢吞吞拖到自己的小角落,然後蓋上被子,仰頭就睡。
“晚安。”
兩個人一人一個角落,隔的老遠,說實話,睡得並不安穩,她其實並不害怕打雷,但總覺得今天的雷聲好恐怖,只是隔著一道薄薄的門而已,像是要穿透進來一樣,一下一下的,弄得她有些害怕,自己還挑了靠窗的位子,听得更清楚了,茜里緊閉著雙眼,默默數著羊,早一點睡著了就沒事了。
大概真的是累了,沒數幾只羊,就有些犯困了,眼皮子一下一下的,听著嘩啦啦的雨聲慢慢睡下。
沖矢昴並沒有睡著,一方面是因為雷雨聲太過于嘈雜,加上以前的混亂作息,讓他沒有辦法過早入睡,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茜里。
即便是隔了老遠,但他能感受到對方的不安,很想上去安撫一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冒然上去,即便只是好意,或許也會被她排斥。
過了好一會,不知道幾點了,雷聲小了一些,也能听到對方的細微的呼吸聲,沖矢昴慢慢走過去,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並沒有降下來,只是比起剛剛稍微好一些了。
拿了毛巾替她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因為生病的緣故,茜里睡得不太安穩,手緊緊攥著被子,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什麼。
是燒糊涂了嗎?湊上去去听,“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秀一……不準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不安的呼喊,淚水也隨之掉落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心處,開始有些溫熱,漸漸的只是持續不斷的灼傷感。
沒想到會听到意料之外的話,讓他心情好了不少,耐著性子溫柔說道,“我不走,也不會留你一個人的,所以不哭了好不好?”茜里的眼楮不好,不宜過多的哭泣,伸手替她擦了擦淚水,一滴一滴的,怎麼擦都擦不完,粗糙的手,磨得她眼角都有些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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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茜里……只是現在不是時候。”即便真的很想他,一次次違背上級發來的命令,還是想要執意與她相見,從一開始的只是遠遠看一眼就好,到後來看到她身邊越來越多的人。
稻尾集團的繼承人,爆破組的拆彈專家,高橋財團現任家主,那個幫助自己的小偵探似乎對她也有一些別樣的情愫,雖然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甚至于就連原本只是路人角色的卡林頓都要來摻和一腳,更別說其他的一些追求者……
但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只有gin,他的永遠的宿敵。
想到這里,恨不得把茜里鎖起來,不讓她出去結識更多的人,他已經不想再被人搶走了,太多太多的競爭者,讓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赤井秀一不是傻子,加上曾經在組織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說過他和gin很相似,雖然說不出哪里像,但感覺就是一樣的。
和茜里剛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像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當時不是沒試過去vodka那里套話,甚至于就連貝爾摩德那里都去了,被嘲笑一番之後得到的回答就是,他們早就遇見了,在很久之前。他們之間的情感關系並不是純粹的,單純的喜歡與愛的關系,是復雜的,相互依存的關系,粘膩的就像是麥芽糖,分不開的那種。
如果說春日伊歌是寒冬照在她身上的暖陽,那麼gin就是獨屬于她黑夜中的一片棲息地,一個指引,即便是越陷越深,也會讓她不再害怕。
相較于他們,自己什麼也不是,既不能給她足夠的陪伴,也不能為她奉獻什麼,只是一味地索取,靠著岌岌可危的一絲愛意,無盡的榨干她渺茫的希望。
但那又怎麼,只要是有愛在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絲,也不允許任何人搶走她。
看著身旁熟睡的茜里,這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靠近她,按了按脖子上變聲器,緩緩開口道,“你是我的……茜里我們注定一定會在一起,只是不是現在,所以再等等吧……等到彩陽離開那里,等到你徹底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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