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果然聰慧!”姚廣孝拍著手,眼中滿是瘋狂,“白蓮教蟄伏多年,就等一個能顛覆朱家江山的契機。而你,就是最好的靶子!看著你一步步走進陷阱,貧僧真是痛快!可惜……可惜啊……”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卻仍死死盯著朱雄英,“你以為剿滅幾個死士就能高枕無憂?白蓮教的勢力早已滲透朝堂,你的那些忠臣良將,說不定哪天就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痴心妄想!”朱雄英怒喝,“大明江山穩固,豈容你這亂臣賊子覬覦!今日你這白蓮教教主伏法,白蓮教也必將被連根拔起!你以為給孤種下懷疑的種子就可以顛覆我大明的江山了?只要百姓吃得飽,穿得暖,就沒人想著造反?”
“我死了……還有千萬個我……”他的聲音漸漸微弱,瞳孔卻始終死死盯著朱雄英,“屠龍之術……永不失傳……”
隨著最後一口氣消散,姚廣孝癱倒在地。
朱雄英望著尸體,只覺自己之前是不是太過仁慈了,只要是大明的臣子,只要不是做得太過,自己都是想著感化他們,朱允癀a欽庋 閾 彩欽庋 br />
徐妙錦遞來的帕子輕輕擦過他掌心的冷汗,而客堂外,晨鐘響起,驚起滿山飛鳥,卻驚不散籠罩在雞鳴寺的血腥之氣。
姚廣孝的尸身橫陳在青磚上。朱雄英盯著那具逐漸冰冷的軀體,靴尖無意識地碾過對方垂落的手指,卻只摸到一片僵硬的皮膚。
郭鎮領著錦衣衛翻遍佛塔每一處角落,暗室里的經卷被抖落滿地,揚起嗆人的灰塵,卻始終未能找到半張有用的密信。
“殿下,所有密室都已搜查完畢,除了幾卷白蓮教教義,別無他物。”郭鎮抹了把額角的汗水,將最後一摞泛黃的書卷丟在案上,“就連暗格里的輿圖,標記的也全是三年前就被搗毀的據點。”
徐妙錦見朱雄英神色凝重,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天色漸晚,此地離應天尚有一段距離,不如先回東宮?姚廣孝既然早有赴死之心,必定將線索毀得一干二淨,再多留恐怕……”
朱雄英望著滿地狼藉︰“郭鎮,你們撤了吧,讓錦衣衛查!這些他們只專業的,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白蓮教的蛛絲馬跡!”他轉身握住徐妙錦的手,“你說得對,先回東宮!”
回程的馬車在官道上疾馳,朱雄英掀開窗簾望向夜色中的雞鳴寺。只見後山佛塔的輪廓在月光下宛如一只巨獸。
他下意識按住腰間短銃,卻听見徐妙錦在身後輕聲說︰“殿下,小心風寒。”
朱雄英放下車簾,靠在徐妙錦肩頭閉目養神。
東宮書房……
燭火通明……
朱雄英在屋內來回踱步。
徐允恭與蔣 並肩而立。
“姚廣孝死得干淨,半點線索都沒留下。”朱雄英突然轉身,“但白蓮教蟄伏多年,絕不可能因他一死就銷聲匿跡。”
徐允恭捻著胡須思索片刻,道︰“殿下的意思是?”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朱雄英頓了頓,繼續說道︰“允恭啊,明日讓你的人在報紙上刊發消息,就說雞鳴寺白蓮教余孽已被盡數剿滅。”
蔣 瞳孔微縮,瞬間明白了朱雄英的意圖︰“殿下是想引蛇出洞?”
“不錯。”朱雄英冷笑一聲。
然後朱雄英繼續說道︰“孤會撤掉所有搜查,白蓮教現在必定在暗處觀望,若見搜查松懈,那些蟄伏的余黨難免會放松警惕。蔣指揮使,你的錦衣衛需暗中布控,重點盯防往來信件、客棧落腳的生面孔,還有城中突然出現的流民聚集點。”
徐允恭撫掌大笑︰“殿下真是好計策,打草驚蛇!明面上我們偃旗息鼓,實則張網以待。那些跳梁小丑若敢露頭,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切記,此事務必機密。”朱雄英目光掃過二人,神色凝重,“白蓮教能滲透到應天,並且數次刺殺孤,難保朝中沒有他們的眼線。所有行動,僅限你我三人知曉。”
徐允恭與蔣 同時抱拳,齊聲應道︰“卑職遵令!”
朱雄英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可以退下了。
于是,徐允恭和蔣 同時退下。
待二人腳步聲漸遠,朱雄英立刻鋪開宣紙,提筆疾書。墨汁未干,他便將密信系在信鴿腿上。“應天明撤暗查,暗線重點留意異常情況。注意消息切不可泄露,有異常立刻匯報。” 朱雄英撫摸著信鴿脖頸,目光如炬。
信鴿振翅消失在雨幕中,朱雄英倚著窗欞望向沉沉夜色。
次日清晨,《大明時報》的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傳遍大街小巷。“雞鳴寺驚現白蓮教教主,已伏誅。”的標題格外醒目,街頭巷尾的百姓紛紛議論,緊繃多日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與此同時,城門守衛明顯松懈,往日嚴查細問的錦衣衛也都撤了崗。
似乎,一切都過去了。
暗處的監視卻悄然升級。蔣 麾下的緹騎換上便服,混跡在茶樓酒肆、市井攤販之中;應天各大客棧的掌櫃、小二,半數都成了錦衣衛的眼線。
頭戴斗笠的灰衣男子拿著一份大明時報,粗糲的手指在 “白蓮教余孽盡除” 的標題上頓了頓,喉結劇烈滾動。他迅速將報紙塞進懷里,疾步拐進青石板路的巷口。布鞋踏過積水,濺起了水花。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這一幕,恰好落入街角餛飩攤老板的眼中。老板用圍裙擦了擦手,到廚房內不知道做了些什麼。與此同時,二樓茶樓臨窗的雅間內,一個閑著摸魚的小廝,正將看到了這一幕。裝作無事,來到掌櫃面前,悄悄的向掌櫃的匯報看到的情況。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和諧……
城西破舊的酒肆里,三五個漢子圍坐在角落,面前擺著早已涼透的黃酒。其中一人將報紙揉成一團,壓低聲音道︰“一定是狗官的陰謀,教主神通廣大,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