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緩緩駛過，車窗上貼著小小的國旗貼紙，乘客們隔著玻璃向路邊的人群微笑致意。
不遠處，幾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駐足凝望天安門方向，眼中閃爍著淚光，輕聲訴說著國家日新月異的變化。
孩子們則在家長的牽引下，蹦跳著追逐飄落的彩紙屑，清脆的笑聲為這莊重的時刻添了幾分活潑。
沿街的商鋪門前，紅燈籠高高掛起，有的商家居然把電視機搬到了戶外，因為上邊播放著閱兵的精彩瞬間，吸引著路人駐足觀看。
偶有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駛過，車筐里插著的小國旗隨風飄動，成為流動的風景。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與食物的香氣，那是街角咖啡店飄出的拿鐵味，混著街邊小販叫賣的糖炒栗子香，溫暖而治愈。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為人民英雄紀念碑鍍上一層光暈，長安街華燈初上，路燈次第亮起，將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晝。
人群漸漸散去，但那份激動與榮耀卻久久回蕩在每個人心間，這條承載著歷史與希望的大街，在國慶的余暉中，依舊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遠處的高樓亮起點點燈火。顧曉楠看著爺爺熟睡的臉，忽然覺得，他夢里揚著的嘴角，一定是看到了當年于都河畔那個攥著步槍的少年，正笑著對他說︰“你看，咱們做到了。
車剛拐進胡同口，就見王多余系著圍裙站在院門口張望，手里還攥著個鍋鏟。
\"爺爺，曉楠，你們可算回來了！\"他快步迎上來，接過顧曉楠手里的包，眼楮往老爺子身上瞟了瞟。
\"爺爺您今個精神頭足啊，今天這可是整整一天，趕快進屋歇歇吧。\"
顧老爺子擺擺手，目光早被屋里傳來的咿咿呀呀聲勾了去。
顧曉楠剛推開院門，學步車里的秋寶就撲騰著小胖腿沖過來，紅底繡金的連體衣上綴著個絨布五角星，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像顆會動的小太陽。
\"哎喲，我們秋寶等急啦。\"顧曉楠彎腰把她抱起來，小家伙立刻摟住她脖子，口水蹭了她一肩膀，卻咯咯笑得歡。
顧老爺子湊過去，粗糙的手指輕輕戳了戳秋寶的臉蛋。
小奶娃不怕生，伸出胖手就去抓他胸前的軍功章，被顧曉楠笑著攔住︰\"那是太爺爺的寶貝，不能抓哦。
\"秋寶似懂非懂，轉而抱住老爺子的胳膊，用沒長牙的牙齦輕輕啃著，惹得老爺子笑出了滿臉褶子︰\"好，好，太爺爺的胳膊給咱秋寶當磨牙棒。\"
顧曉楠扶著爺爺在餐桌旁坐下，老人家剛從天安門廣場回來，眉宇間還帶著慶典的激動，此刻看著咿咿呀呀的重孫女，眼神立刻柔得像化了的糖。
“今天可是雙喜臨門，”老爺子摸了摸秋寶軟乎乎的頭發，“國家過壽，咱秋寶也滿周歲了。”
秋寶似是听懂了“周歲”兩個字，小身子在寶寶椅里扭了扭，伸著小胖手去夠桌上的蛋糕。
王多余趕緊把她的手輕輕按住，鼻尖的醬油漬蹭到了女兒手背上，惹得秋寶咯咯直笑。
“小饞貓，先給爺爺飛吻一個，再給媽媽說謝謝，最後才輪到你吃蛋糕。”
秋寶干脆不理會自己爸爸說的話，坐在那里扭動著身子，嘴上呼哧呼哧的聲音顯的很急迫。
顧曉楠拿起紙巾幫王多魚擦鼻尖，指尖踫到他溫熱的皮膚時，自己先紅了臉。
“跟你說過做飯別毛手毛腳，”嘴上嗔怪著，眼里卻漾著笑。
而王多余卻故意的詢問道，“爺爺，您剛在觀禮台看到方陣了吧？我听曉楠說您激動得一直鼓掌。”
老爺子直起腰，拍了拍胸前的軍功章——那是秋寶剛才沒抓著的寶貝，此刻在燈光下閃著啞光的光澤。
“看到了！看到了！飛機編隊從頭頂飛過時，我這眼淚啊，止都止不住。想當年我扛槍的時候，哪敢想國家能有今天的氣派。”
他說著，指腹摩挲著軍功章上的麥穗，“現在好了，家里有小魚兒守著小家，外頭有國家護著大家，秋寶這輩孩子，算是掉進蜜罐里了。”
王多余把長壽面從鍋里盛出來，三大碗擺得整整齊齊，每碗里都臥著兩個荷包蛋。
“爺爺，曉楠，吃面了。這面我特意多煮了五分鐘，祝爺爺福壽綿長，祝曉楠越來越漂亮，祝咱秋寶……”
他撓了撓頭，看著女兒亮晶晶的眼楮，“祝秋寶快快長大，像小楠一樣漂亮，就守著這甜日子過一輩子。”
顧曉楠把秋寶從寶寶椅里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小家伙立刻伸出手，這次沒去踫軍功章，而是攥住了顧曉楠胸前的衣襟，用沒長牙的牙齦輕輕啃著。
就像剛才對太爺爺那樣。“這孩子，是把家里人都當磨牙棒了。”
顧曉楠笑著低頭，在女兒額頭上親了一下，“媽媽謝謝你啊，這輩子給我做女兒。”
原來那奶油蛋糕是雙份心意，王多余早上偷偷買的，小個插著“1”字蠟燭是給秋寶買的生日蛋糕。
旁邊那個大的蛋糕側面卻用巧克力寫著“曉楠，辛苦了”。
此刻蠟燭被王多魚點燃，小小的火苗在客廳里跳著，映得每個人臉上都暖融融的。
秋寶被火苗吸引，伸著小手想去夠，被爺爺用拐杖輕輕擋了一下。
“慢點兒，咱吹蠟燭要一起使勁兒。”老爺子說著，示意王多魚關燈。
黑暗里，燭光成了唯一的光源。王多余摟住顧曉楠的肩膀，老爺子把拐杖靠在桌邊，也伸出手輕輕搭在秋寶的小手上。
“來，祝爺爺身體健康，祝媽媽生日快樂，祝秋寶……平安長大。”王多余的聲音溫柔得像羽毛，隨著話音落下，四個人一起對著蠟燭吹了口氣。
火苗熄滅的瞬間，秋寶突然“哇”地叫了一聲，像是在歡呼。
王多魚笑著開燈，就見女兒正抓著爺爺的拐杖頭啃得津津有味，而顧曉楠正用小勺挖了一小塊蛋糕，小心翼翼地喂到老爺子嘴邊。
屋內傳來電視里國慶晚會開幕的歌聲，餐桌上，紅燒肘子的香氣混著奶油的甜，在暖黃的燈光里慢慢漾開。
老爺子看著重孫女沾了蛋糕屑的小臉，忽然哼起了年輕時的軍歌，調子不太準，卻把秋寶逗得直拍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