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墨汁浸過的棉絮，沉甸甸壓在眾人肩頭。
蕭凡松開攥著劍柄的手，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掃過眾人——令狐沖正用劍尖挑起塊石子拋著玩，看似閑適，可眼尾的細紋里全是緊繃；任盈盈的素手按在腰間玉琴上，琴弦微微震顫，是她刻意壓制內息的緣故；田伯光摸著刀鞘的拇指無意識摩挲，刀環上的銅銹被蹭得發亮；就連向來溫軟的儀琳，也悄悄將戒刀從袖中褪出半寸。
"各位。"蕭凡清了清嗓子，聲音里沒了方才的輕松，"系統檢測到混沌級邪能，三公里外，正呈合圍之勢。"他頓了頓，看向唐文亮腰間的太極玉佩，"這東西...不是普通江湖仇殺。"
唐文亮的手"唰"地按在劍柄上，太極玉佩撞在劍格上發出脆響︰"蕭兄弟，你說的系統...可是能測敵的寶貝？"簡捷的峨嵋刺"錚"地彈出三寸，尖上還沾著方才比試時蕭凡用內力夾出的紅痕︰"我峨嵋派最恨邪門歪道，今日拼了命也護著大家！"
蕭凡點頭，神識沉入系統界面。
淡藍色的光幕在識海展開，無數紅點如群蟻附骨般朝著中心的金色光點涌來。
最外圍的紅點泛著暗紅，是後天境；中間夾雜著幾團幽紫，竟是先天高手；更深處有團漆黑如墨的陰影，正緩緩蠕動——那是系統都無法精準定位的混沌能量。
"數量過百，先天境至少五人。"他指尖輕點光幕，紅點在眾人腳下凝成虛擬陣型，"唐兄弟，你帶武當弟子守左路，太極陣主守御；簡師妹，峨嵋劍走偏鋒，專破敵群破綻；令狐師兄、田兄，你們跟我中路突擊；聖姑，麻煩你用《清心普善咒》穩住眾人氣機；儀琳小師父，若有漏網之魚，恆山劍法的守御最是穩妥。"
話音未落，山腳下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
一團青黑色的霧氣裹著腥風卷來，霧氣中隱約可見人影——那些人形容枯槁，皮膚泛著青灰，眼白全是血絲，最前排的幾個，脖頸處還纏著活物般扭動的黑鱗。
"吸...吸星大法？"令狐沖瞳孔驟縮，"可吸星大法哪有這等詭異？"
蕭凡沒答話。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邪功"萬蠱噬元訣"，可復制技能︰腐毒掌黃級上品）、蠱蟲操控玄級中品）。
是否復制？"他心念一動，兩股熱流從丹田升起，分別匯入雙手和指尖。
再看那些青灰皮膚的敵人，在他眼中已褪去偽裝——他們的經脈里爬滿細如發絲的黑蠱，每動一次，蠱蟲就啃噬著宿主的生機，將血肉轉化為邪能。
"小心他們的掌風！"蕭凡大喝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迎面而來的敵人揮掌拍來，掌間泛著墨綠色毒霧。
他右掌抬起，正是唐文亮方才用過的太極推手，順著來勢一帶，那毒掌竟偏了三寸，擦著他肩頭掠過；左指輕彈，簡捷的峨嵋刺法融入其中，指尖凝出半寸氣勁，"噗"地刺穿敵人咽喉。
那人身子剛倒，蕭凡已欺到第二人面前，腐毒掌的招式自動在腦海浮現——他屈指成爪，扣住敵人手腕，內力順著蠱蟲啃噬的脈絡逆沖而上，只听" "的一聲，那人體內的蠱蟲竟被生生震成了齏粉。
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如影隨形，劍尖挑開敵人劈來的鋼刀，順勢劃向對方後頸大穴；田伯光的快刀卷起一陣風，刀光過處，三個敵人的衣襟同時裂開，卻未傷其性命——他挑眉笑罵︰"爺爺今日心情好，留你們條命回去報信！"任盈盈的琴聲突然拔高，《清心普善咒》化作無形氣牆，那些被蠱蟲操控得喪失神智的敵人聞之踉蹌，竟有幾個抱頭慘叫著撞向山石；儀琳的戒刀上下翻飛，看似綿軟的招式里藏著恆山派"白雲出岫"的巧勁，總能在敵人攻到身前三寸時輕輕撥偏。
唐文亮和簡捷那邊更是精彩。
武當弟子布開兩儀陣，太極圖在地上若隱若現，敵人的掌風打在陣上便如泥牛入海；簡捷帶著峨嵋女弟子繞著陣外游走，峨嵋刺專挑敵人的手腕、膝彎，每刺必中，疼得那些人抱腕打滾。
不過盞茶時間，外圍的百來號敵人已倒下大半。
剩下的縮在青黑霧氣里，發出夜梟般的尖嘯。
蕭凡剛想松口氣，系統的警報聲再次炸響︰"警告！
混沌級邪能核心能量提升至原等級的百分之一百五十，距離當前坐標五百米！"
他抬頭望去，青黑霧氣突然翻涌如沸，霧氣中心裂開道縫隙，露出後方的山道。
山道盡頭，暮色被某種力量撕開，一抹比夜色更濃的陰影正緩緩逼近。
那陰影太高了，幾乎要觸到山頂的古松，輪廓在霧氣里忽明忽暗，只能勉強看出是個人形——但絕不是凡人的身形。
"退！"蕭凡反手抽出玄鐵劍，劍身上的金色紋路此刻紅得滴血，"退到山神廟！
那里有吳勁草鑄的玄鐵門，能拖延片刻！"
眾人雖不明所以，卻都信他的判斷。
令狐沖砍翻最後兩個撲上來的敵人，拽著蕭凡的衣袖就跑；田伯光背起受傷的武當弟子，快刀在身後劃出半弧刀幕；任盈盈的琴聲轉急，化作無形屏障斷後；儀琳護著簡捷，戒刀在兩人身周織成銀網。
山風卷著青黑霧氣追在身後，蕭凡能清晰听見霧氣里傳來骨骼摩擦的聲響，像是無數根鋼針在刮擦石板。
他回頭瞥了一眼，正撞進陰影中一雙幽綠的眼楮——那眼楮沒有瞳孔，只有兩團燃燒的鬼火，在暮色里格外刺眼。
山神廟的玄鐵門"轟"地關上，吳勁草新鑄的門閂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蕭凡靠在門上，望著眾人發白的臉色，又看了看系統界面里那團幾乎要溢出屏幕的漆黑能量。
他摸了摸腰間泛著紅光的金色紋路，突然想起系統新手禮包里那枚一直沒動用的"混沌源晶"。
門外，青黑霧氣裹著陰寒之氣，正順著門縫一絲絲滲進來。
更遠處，那道高大的陰影已走到山神廟前的老槐樹下。
老槐樹的枝椏在陰影中扭曲變形，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了脖頸。
" ——"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從頭頂傳來。
蕭凡抬頭，只見老槐樹最粗的枝椏正緩緩垂下，在陰影中，竟有半截泛著幽綠的指甲，正搭在枝椏斷裂的切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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