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晨霧漫過華山的青石板階時,蕭凡正坐在竹榻上揉肩。
昨夜封不平那記劈空劍氣擦著肩頭劃過,雖未傷及筋骨,卻在皮膚上烙下道半寸深的血痕。
令狐沖端著藥碗推門進來,藥汁的苦香混著晨露的涼,在屋內散出一片氤氳︰"三師弟,這是師娘新熬的續骨膏,我特意讓廚房煨了半柱香。"
蕭凡接過藥碗,指尖觸到碗底的余溫,抬眼正撞進令狐沖皺成一團的眉峰。
大弟子靠在門框上,劍穗在晨風中輕輕晃動︰"你覺不覺得,師父昨夜看你的眼神......"他頓了頓,似是怕說重了,"像在看面鏡子?"
藥匙"當啷"一聲磕在碗沿。
蕭凡垂眸攪動藥汁,腦海里閃過岳不群彎腰撿青銅鈴的模樣——他指腹摩挲暗紋時,眼尾的皺紋都繃成了線。"昨夜我替師父接下封不平三招,"他將藥膏敷在傷口上,涼得人倒抽冷氣,"氣宗弟子里,除了師父,能硬接劍宗"破玉式"的,也就我了。"
令狐沖猛地直起身子︰"你是說......"
"噓。"蕭凡按住他欲拍桌子的手,窗外傳來巡山弟子的腳步聲,"先去用早膳吧,今日師父要在正氣堂議處封不平和勞德諾。"
正氣堂的古銅香爐飄著沉水香。
岳不群著月白直裰端坐主位,寧中則抱臂立在右側,眼角還凝著未褪的青腫——昨夜她為救一名小弟子,被封不平的劍氣掃中了肋下。
封不平被兩名弟子押著跪在前堂,發冠歪斜,卻仍梗著脖子︰"岳師兄,你當真要學當年風祖師爺?
把劍宗一脈趕盡殺絕?"他喉間涌出血沫,卻笑出了聲,"當年氣劍之爭,風祖師爺一碗水端平,如今你倒好,仗著氣宗人多勢眾......"
"住口!"寧中則拍案,腰間青鋒劍嗡鳴出鞘三寸,"當年劍宗弟子擅自修煉《紫霞秘籍》,壞了門規,如今又勾結外門妖邪......"
"師娘。"蕭凡突然開口。
滿室目光唰地掃過來,他垂眸行禮,"封師叔說"勾結外門妖邪",不知指的可是勞德諾?"
勞德諾被押在角落,原本青腫的臉此刻泛著不自然的紅。
听見"外門妖邪"四字,他猛地抬頭,目光如蛇般掃過人群——最後停在第三排一個穿灰布短打的弟子身上。
那弟子縮了縮脖子,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腰間的葫蘆。
岳不群的指節在案上輕叩兩下︰"三弟子說得是。
勞德諾,你在華山十年,我待你如何?"
"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勞德諾突然痛哭流涕,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是封師叔逼我!
他說若不幫他偷《紫霞秘籍》,便要殺我全家......"
那灰衣弟子的葫蘆"啪"地掉在地上。
蕭凡盯著他慌亂蹲下撿葫蘆的模樣,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檢測到異常目標,宿主可嘗試解除。"
散會後,蕭凡在廊下拽住令狐沖的衣袖︰"大師兄,你去後山西坡看看。"他指了指幾個聚在松樹下交頭接耳的劍宗舊人,"他們剛才看封不平的眼神,像在看一面旗。"
令狐沖撓了撓頭︰"我嘴笨,可怎麼勸?"
"你就說......"蕭凡壓低聲音,"當年風祖師爺說劍氣本同源,如今咱們師兄弟,也該學學祖師爺的度量。"
目送令狐沖大步離去,蕭凡轉身往柴房方向走。
灰衣弟子正蹲在柴堆後往葫蘆里灌酒,見他過來,手一抖,酒液濺濕了前襟︰"三......三師兄。"
"趙七。"蕭凡在他身邊蹲下,撿了根枯枝撥弄柴堆,"你跟勞德諾學了三年刀法,對吧?"
趙七喉結動了動︰"是......他叫我"燕子三抄水"。"
"那你可知,"蕭凡突然抬眼,"勞德諾的燕子三抄水,最後一式為什麼總比嵩山派的慢半拍?"
趙七的臉瞬間煞白。
"我昨日在思過崖底看見,"蕭凡的聲音放得極輕,"勞德諾的鞋底沾著嵩山派特有的朱砂泥——他們後山有座紅土坡,連青苔都是紅的。"他將枯枝折成兩段,"你替他傳過幾次信?"
"就三次!"趙七突然哭出聲,"第一次是去年中秋,他讓我把信塞在西峰第三棵老柏的樹洞里;第二次是臘月里,他說有個穿青布衫的人會來取;第三次......"他抽噎著摸出個油紙包,"今早他被押去地牢前,塞給我這個,說"若我死了,就把這個交給來尋玉鈴鐺的人"。"
蕭凡展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雕著松鶴紋的玉牌,斷口處還沾著暗褐色的血。
系統提示音驟然響起︰"檢測到關鍵物品,嵩山派"松鶴令"殘片,可觸發隱藏任務"暗流"。"
"趙七,"蕭凡將玉牌收進袖中,"從今日起,你每日酉時去廚房幫廚。"他拍了拍對方肩膀,"我會讓大師兄教你"太岳三青峰",比燕子三抄水強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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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趙七連滾帶爬跑遠的背影,蕭凡摸了摸袖中的玉牌。
山風卷著松濤聲掠過屋檐,他忽然听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雲紋皂靴聲——那是岳不群常穿的款式,鞋底與青石板相踫,會發出"篤、篤"的輕響。
"三兒。"岳不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和得像春晨的霧,"我在偏廳煮了碧螺春,你陪師父喝兩杯?"
蕭凡轉身,正撞進岳不群含笑的眼。
那雙眼底的暗涌,比昨夜月光下更濃了幾分。
偏廳里的鎏金博古架上,一對青瓷梅瓶映著晨光,瓶中幾枝雪柳正抽著新芽。
岳不群執起羊脂玉壺,琥珀色的茶湯注入白瓷盞時,濺起細小的珠沫︰"三兒,你昨日替師父接下封不平三招,這手氣宗內功,倒是比沖兒扎實。"
蕭凡垂眸盯著茶盞里晃動的倒影,袖中松鶴令殘片硌得腕骨生疼。
他記得昨夜岳不群撿青銅鈴時的眼神——像在確認什麼,又像在丈量什麼。
此刻師父的語氣溫和如舊,可落在後頸的目光,卻比封不平的劍氣更冷幾分︰"師父過譽了,弟子不過是仗著年輕氣盛。"
"年輕好啊。"岳不群的指尖撫過茶盞邊沿,"當年我在你這般年紀,也總想著替師父分憂。"他突然抬眼,目光穿透茶香直抵蕭凡眼底,"只是有些事,須得信得過的人來辦。"
蕭凡的脊背微微繃緊。
他看見岳不群案頭擺著半卷《紫霞秘籍》,書脊處壓著那枚昨夜封不平擲出的青銅鈴。
鈴身暗紋與松鶴令殘片上的紋路,似乎有幾分契合。
"地牢里關著兩個燙手山芋。"岳不群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封不平嘴上硬,可他傷得比表面重——我派了四個弟子守著,偏他總喊著要見"華山故交"。
至于勞德諾......"他指節叩了叩青銅鈴,"這嵩山細作倒會裝可憐,今早又說要交代什麼"重大隱情"。"
蕭凡喉間泛起苦意。
他早該想到,岳不群不會平白無故請他喝茶。
昨日在正氣堂,他主動提及勞德諾,又與趙七接觸,這些落在岳不群眼里,怕是成了"能辦事"的佐證。
可更要緊的,是松鶴令殘片——勞德諾塞給趙七的東西,是否也在岳不群的算計里?
"師父是要弟子去盯著?"蕭凡故意露出幾分困惑,"弟子修為淺薄,怕是鎮不住封師叔......"
"正因為你是我親自教出來的。"岳不群放下茶盞,瓷底與木案相踫,發出清越的響,"封不平當年與我同輩,見了沖兒只當是晚輩,見了你......"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皺紋里藏著刀,"倒像是見著當年的我。"
蕭凡心口一緊。
令狐沖說岳不群看他像看鏡子,此刻才算懂了——岳不群要的,是個能讓封不平卸下心防的"影子"。
他若推辭,反顯得心虛;若應下,便要在兩個老狐狸之間周旋。
"弟子遵命。"蕭凡起身行禮,袖中玉牌隨動作輕晃,"只是地牢陰濕,弟子想帶半盞續骨膏,萬一封師叔舊傷發作......"
"想得周全。"岳不群起身替他理了理衣襟,指腹在他肩側的傷口處輕輕一按,"你師娘新制的藥膏在偏房案頭,你且去取。"
等蕭凡取了藥膏出來,偏廳里已沒了岳不群的身影。
山風卷著松濤灌進走廊,他望著通往地牢的青石階,忽然想起趙七說勞德諾提到"尋玉鈴鐺的人"——那青銅鈴此刻在岳不群案頭,而松鶴令殘片在他袖中。
地牢里的兩個犯人,怕是各懷鬼胎。
他攥緊藥盞往山下走,越近地牢,青苔越濕滑。
石牆上的火把被風刮得忽明忽暗,照見"正氣獄"三個朱漆大字下,兩個守獄弟子正哈著白氣搓手。
見他過來,其中一人忙掀開棉簾︰"三師兄,封不平方才又鬧了,說要見"持鈴人";勞德諾縮在角落發抖,嘴里直念叨"松鶴、松鶴"......"
蕭凡掀簾的手頓了頓。
地牢里飄來霉味混著血腥氣,隱約有低啞的笑聲穿透石壁。
他深吸一口氣,跨過門檻的瞬間,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這哪里是看守,分明是要他做那根引蛇出洞的線。
棉簾在身後"啪"地落下,將天光隔絕在外。
蕭凡望著地牢深處兩個模糊的身影,袖中松鶴令殘片與青銅鈴的暗紋,在他腦海里重疊成一片模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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