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雙生︰長夜將明

第230章 照火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塵未清 本章︰第230章 照火

    雪停了,風卻更烈。

    白長夜沿著那道火線一路向北,腳下積雪被灼得嗤嗤作響,蒸出的水汽在月光里凝成扭曲的霧。霧中,火線盡頭,一座早已廢棄的祭壇半埋在冰層里,像一截被歲月啃噬的骨。

    羽明陽就站在祭壇最高處,赤紅披風被熱浪鼓得獵獵作響。她沒回頭,指尖卻輕輕一挑,火線便像活物般纏上白長夜靴底,一路攀附,直沒入他腕骨。火舌舔過銀紋,淚痣驟然一燙,像被烙鐵按進血肉里。

    “北辰家的人,終于肯來了。”她的聲音被風撕得七零八落,卻仍帶著笑,像雪夜里最鋒利的一口刀。

    白長夜抬步踏上祭壇,每一步落下,冰層便裂出一道極細的赤紋,像蛛網,又像某種古老的契紋。他停在羽明陽身後三步,聲音低而穩“十年前,北辰家欠你一條命。今夜,我來還。”

    羽明陽終于回頭。眉心的焰紋已徹底綻開,像一簇被剝了皮的烈日,血一樣的光順著她顴骨往下淌,滴在祭壇上,竟燒出細小的孔洞。

    “還?”她笑,“你拿什麼還?這件事與你無關,讓北辰寂親自來。”

    白長夜沒有退,反而又近半步“我也是北辰家的人,北辰家犯下的過錯,我自然要還,無論錯是否在我個人。”

    羽明陽的笑意驟然收攏,眉心那團“歸火”猛地一顫,像被風抽了一鞭。她抬手,火線順著白長夜的腕骨向上竄,卻在觸及那枚淚痣狀銀紋時發出一聲極輕的“啵”,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一口吞掉。灰燼似的余溫落在雪里,瞬間熄了。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在這,以億萬火種之怒,燃盡此身,與我奮戰到底,你若是贏了,過去的事,我既往不咎。”

    白長夜靜立原地,風雪與熱浪在他周身撕扯成一道看不見的漩渦。他凝視羽明陽眉心那團血焰,聲音沙啞卻清晰“可以,但……我仍然要為北辰家的過錯道歉。”

    羽明陽眉心的“歸火”猛然一顫,像被這句話剖開了一道舊疤。她抬手,火線從指尖迸射,在空中拉出一道尖銳的裂響,仿佛替她把十年里沒能喊出的痛一並撕裂。

    “道歉?”她笑得像雪里淬了火,“北辰家的人,也配說這兩個字?”

    火線驟然收緊,纏住白長夜腕骨,像一條灼紅的鎖鏈。淚痣狀的銀紋被燒得發亮,卻紋絲未裂。白長夜只抬眼,聲音低啞卻穩“不配,也得說。”

    羽明陽的笑意倏地收攏。她猛地旋身,披風掀起一陣熾風,祭壇四周的冰層轟然炸裂,千萬簇火羽自地底噴薄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由岩漿與霜焰交織的鳳影。鳳喙低垂,對準白長夜,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審判之劍。

    火鳳俯沖而下,羽翼所過之處,積雪瞬間蒸成白霧,霧中凝出無數細小的火晶,像一場逆向的星雨。白長夜沒有拔劍,只抬手,指尖在淚痣上輕輕一按——

    銀紋驟然裂開一線,一縷極細的青光自他瞳仁深處透出,像冰原下破土的春芽。下一瞬,整片祭壇的風雪倒卷,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風牆,將火鳳生生阻在半空。火羽與風刃相撞,發出連綿不絕的爆鳴,像千面銅鑼同時碎裂。

    火鳳在風牆前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羽翼上的霜焰與岩漿同時炸裂,像兩股互不相容的洪流,在空中撕扯出漆黑的裂縫。羽明陽站在裂縫中央,赤紅披風被撕得獵獵作響,眉心的“歸火”卻愈發熾亮,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燒成灰燼。

    “風?”她低笑,聲音像刀刃刮過冰面,“溫蒂借你的權能吧,難道你不知道風借火力,火借風勢這個道理嗎?”

    白長夜沒有回答。他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顫抖,淚痣狀的銀紋已裂至顴骨,像一道被凍裂的河床,青光從裂縫中滲出,在他臉上游走成細密的紋路。風牆開始向內塌陷,火鳳的喙尖已逼至他眉心,熾熱的溫度將睫毛烤得卷曲。

    “你以為,憑一縷風就能壓過十年的恨?”羽明陽抬手,火線自她掌心噴薄而出,像無數條赤紅的蛇,順著風牆的裂縫鑽入。冰與火在裂縫中絞殺,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白長夜忽然抬眼,瞳孔深處的青光驟然大盛。他向前踏出一步,風牆轟然碎裂,卻不是潰散,而是化作千萬片薄如蟬翼的風刃,每一片都映著火鳳的倒影,像一面面破碎的鏡子。

    風刃碎鏡,火鳳裂羽。千萬片青碧之刃映出同一只燃燒的鳳凰——每一片鏡面里,羽明陽的面孔都微微不同十歲的、十四歲的、如今的……血焰沿著鏡縫游走,像在歲月里撕開一道又一道傷口。

    白長夜再踏一步。淚痣上的銀紋徹底炸開,青光如泉涌,卻不是涌向他,而是涌向那些碎鏡——鏡中所有“羽明陽”同時抬手,指尖點在鏡面,反向朝外一推。

    火鳳發出一聲嬰兒般短促的啼叫,羽翼自內而外地碎成火晶。火晶再碎,化作漫天流螢,每一粒螢光都裹著一縷青風。風助火勢,火借風勢,卻不再奔向白長夜,而是倒卷向羽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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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晶倒卷,如一場逆行的流星雨,攜著青風,轟然撲向羽明陽。

    她眉心的“歸火”驟然一黯,像被抽走了魂魄。熾白的焰紋裂出蛛網般的細紋,血一樣的光從縫隙里滲出,滴在祭壇上,竟凝成一粒粒細小的、半透明的火晶。那些火晶落地即碎,碎成齏粉,被風一吹,便揚起一片紅霧,像極了一場無聲的哭。

    羽明陽踉蹌半步,赤紅披風被風刃割裂,碎成漫天火羽。她抬手想擋,指尖卻先一步被火晶灼傷,焦黑的指骨從皮肉里刺出,像一截被歲月啃噬的枯枝。她卻笑了,笑得極輕,像雪夜里最後一口呼出的白氣。

    “想不到你還留了這一手,那看來,我也是時候讓你見證炎之詔刀的真容了。”

    羽明陽的笑意像灰燼里最後一點余溫,既輕且冷。她垂下焦黑的指尖,血與火晶順著指骨滴落,在祭壇上砸出細小的焦坑。每一滴血落下,冰層便發出一聲極細的裂響,像某種古老的鎖鏈正在被一寸寸掙斷。

    “炎之詔刀……”白長夜低聲重復,瞳孔深處的青光尚未褪盡,映出羽明陽眉心那團已黯成暗紅的“歸火”。那火不再熾亮,卻愈發粘稠,像一汪被歲月熬干的血池,隨時會沸騰出灰燼。

    羽明陽抬手,指尖在空中虛握。火線自她掌心蜿蜒而出,卻不是先前的金白,而是一種近乎烏黑的赤,像是被無數次焚燒後的骨血凝成。

    火線在她指間纏繞,凝成一柄極長的刀——沒有鞘,沒有鐔,甚至沒有刃背,只是一條被拉得極細的、燃燒的線,線身纏繞著無數細小的火晶,像一串串凝固的淚。

    “炎之詔刀。”她輕聲念出刀名,聲音低啞,仿佛從胸腔深處擠出的灰燼,“十年前,它本該隨我一起葬在地火里。”

    火線在她指間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 啪”聲,像是從骨頭里長出的裂紋。刀身沒有重量,卻壓得她手腕微微下沉,仿佛每一粒火晶都墜著一段記憶。

    白長夜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淚痣狀的銀紋已徹底碎裂,青光從他瞳孔深處滲出,沿著臉頰蜿蜒成冰裂的紋路。他沒有拔劍,只是抬眼,聲音低而穩“十年前,北辰家沒能救你。今夜我以白長夜之名,前來復還。”

    羽明陽沒有立刻回應。她只是垂眼,看那條極細的火線——炎之詔刀——在她掌心蜷曲,像一尾將死未死的赤蛇。火晶沿著刀身滾動,映出她焦黑指骨里滲出的血,一滴,又一滴,砸在冰面上,發出極輕的“嗤”響,像誰在雪夜里劃亮最後一根火柴。

    “復還。”她輕聲重復,聲音像灰燼里滾過的風,“你拿什麼復還?”

    白長夜抬手,指尖撫過右眼下方那道徹底裂開的銀紋。青光已盡數褪去,只剩一道細白的疤,像淚,又像未干的霜。他沒有拔劍,只攤開掌心,露出那枚早已熄滅的火晶碎屑。

    “拿北辰家剩下的命。”他說,“拿我。”

    羽明陽笑了,笑得極輕,像雪粒落在燒紅的鐵上,轉瞬即逝。她抬手,火線驟然繃緊,炎之詔刀在她指間發出一聲極細的“嗡”,仿佛十年前的地火仍在刀身里咆哮。

    “那就來吧。”她輕聲道,“讓我看看,北辰家的人,究竟能還我多少血。”

    火線劈下。沒有風,沒有聲,只有一道極細的紅,像夜色里劃開的第一道黎明。白長夜沒有躲,也沒有擋,只是抬眼,瞳孔深處映出那道火線——映出羽明陽十歲的臉,十四歲的臉,如今的臉——每一張都在火里燃燒,每一張都在火里哭泣。

    火線觸及他眉心的剎那,淚痣狀的銀紋忽然亮起,不是青光,也不是金白,而是一點極淡的、近乎透明的藍。那藍像雪原深處最冷的一縷風,又像冰層下最靜的一滴水,輕輕落在火線上。

    火線頓住。羽明陽的指尖微微顫抖,炎之詔刀在她掌心發出一聲極輕的“ ”,像骨頭裂開的聲音。她看見那一點藍順著火線蔓延,所過之處,火晶紛紛熄滅,化作灰白的齏粉,被風一吹,便揚起一場無聲的霧。

    那一點極淡的藍,像雪原最深處的一縷風,又像冰層下最靜的一滴水,沿著火線逆流而上。火線在藍意中一寸寸凝固,火晶紛紛熄滅,化作灰白的齏粉,簌簌落在羽明陽焦黑的指骨上。 “……這是始源詔刀。”羽明陽低聲道,聲音像灰燼里最後一點余溫,“原來如此,怪不得……”

    白長夜沒有否認。他攤開掌心,那道裂開的銀紋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極淡的藍色血珠,浮在他掌紋中央,像一枚未融的冰。

    那滴藍色的血珠在白長夜掌心輕輕旋轉,像一枚不肯融化的冰魄,映出羽明陽眉心那團“歸火”最後一絲暗紅。

    羽明陽的指尖還懸在半空,炎之詔刀的火線已凝固成一條灰白的線,像被歲月抽走了所有溫度。她垂眼,看那些火晶碎屑從自己焦黑的指骨上簌簌落下,被風一吹,便揚起一場無聲的霧。

    “始源詔刀……”她低聲重復,聲音像灰燼里最後一點余溫,“原來你還藏著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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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長夜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只是抬手,將那滴藍色血珠輕輕托起。血珠在他指腹滾動,映出祭壇上最後一縷月光,像一顆未墜的星。

    “十年前,北辰家沒能救你。”他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鋒利,“今夜,我用它來還。”

    羽明陽沒有動,火光已熄,她卻像被釘在冰里。

    那一點藍懸在白長夜指尖,安靜得像一截未墜的星屑,卻壓得她指骨發顫。

    “始源詔刀……”她第三次念出這個名字,聲音低得仿佛只是唇間呵出的白氣,“原來北辰家把最後的底牌,押在你身上。”

    白長夜垂眸,指腹輕托那滴藍血“它本就不屬于北辰家。”

    話音落下,藍血忽然一顫,自他掌心跳起,化作一道極細的冰線,懸在兩人之間。冰線兩端,一端連著羽明陽眉心殘焰,一端連著白長夜右眼下方那道已徹底裂開的銀紋——像一座橋,又像一把鎖。

    冰線倏然收緊。羽明陽眉心那團暗紅被生生扯出一縷,凝成一滴火血,順著冰線滑向白長夜。與此同時,藍血亦逆流而上,沒入羽明陽焦黑的指骨。

    兩滴血脈在冰線中央交匯——火與冰,紅與藍,像兩枚互相咬合的齒輪,發出極輕的一聲“ ”。

    那一聲像冰層深處最古老的年輪被折斷,又像兩顆星辰在億萬年後終于相撞。冰線中央,火血與藍血交匯之處,驟然亮起一點極細的白——不是雪的白,也不是骨的白,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介于存在與虛無之間的白。

    羽明陽眉心的“歸火”在這一刻徹底熄滅。她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踉蹌著向後退了半步,焦黑的指骨終于支撐不住,發出一聲脆響,碎成數截。灰燼般的骨粉與火晶齏粉一同揚起,在風里交織成一場無聲的葬禮。

    白長夜亦未站穩。那滴藍血離體的瞬間,他右眼下方的銀紋徹底崩裂,裂口一直蔓延到耳後,像一道被歲月撕開的峽谷。青光與藍意同時從他瞳孔深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那是始源詔刀抽走“代價”後的空洞。

    “結束了。”他低聲道,聲音像雪原上最後一塊冰被風磨平稜角。

    羽明陽沒有回答。她垂著頭,赤紅披風早已碎盡,只剩幾縷焦黑的布條掛在肩頭,被風一吹,便像殘旗般獵獵作響。她的指尖還保持著虛握的姿勢,卻再也握不住那柄炎之詔刀——火線早已凝固成灰白的線,此刻正一寸寸斷裂,墜在祭壇上,發出極輕的“嗒”“嗒”聲,像誰在數十年前未落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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