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全都戴著帽子和口罩，女的則是用口罩或者圍巾蒙著臉。
不用問，就是怕有人識別出真顏。
秦飛與郭蓉沒有遮住顏面，瞬間引起黑市上交易雙方的警惕。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盯著兩個人的胳膊，見沒有紅色袖章，便都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秦飛和郭蓉漫無目的地游逛，當然也希望買些可心的東西。
然而，卻讓他們兩個失望了。
這里除了糧食、雞蛋以及蘑菇、木耳等一些山貨以外，沒有別的。
秦飛不需要這些，他是奔著老山參來的。
轉悠了一陣子，秦飛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決定離開。
離開黑市前，郭蓉買了一些榛子和毛嗑。
縣劇院對過有一家國營飯店，名字叫迎春飯店。
兩人走了進去，找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兩人點了一斤鍋貼，兩個小菜——一盤拌腐竹，一盤拍黃瓜，又要了兩碗素燴湯。
秦飛又要了兩瓶汽水。
“秦飛，昨天晚上我跟知青們把國家將要恢復高考制度的事情說了，大家听了都很興奮。”
在等餐的過程中，郭蓉說道。
秦飛點點頭︰“這說明大家對上大學都是十分渴盼的。”
“是這樣。”郭蓉繼續道，“不過，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文化底子太薄，就算想參加高考也未必能夠考上。”
未等秦飛回答，女服務員把兩個小菜、兩瓶汽水以及一個瓶起子擺在了餐桌上︰“二位同志，這是你們點的小菜，汽水。請慢用。”
“謝謝。”
秦飛說完，對郭蓉道︰“文化底子太薄，是共性問題。我們大隊解決的辦法是給有意向考大學的青年們辦個補習班。”
“這是個好辦法。但你們的老師是從哪找的？”
“我們的老師水平都不錯，有兩個是下放到南溝大隊的大學老師；有四個是省畜牧研究所的專家。”秦飛啟開一瓶汽水，遞到了郭蓉面前。
“謝謝。”郭蓉道謝完畢繼續道，“你們有得天獨厚的師資條件，可我們萬柳大隊就不行了。”
聞言，秦飛沉思一會兒，說道︰“郭蓉同志，我與你們公社領導接觸的雖然時間短，但給我的感覺，無論是宋書記還是馬鄉長都是心系國家之人。你可以跟他們反應一下，看看你們公社其他大隊有沒有下放的知識分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飛。”郭蓉說道。
“嗯。我回去後也給宋書記打個電話，說說我們的大隊的情況，有我們大隊做比較，估計他能接受咱們的建議。”
秦飛覺得如果沒有樣板，宋強軍或許不敢拍板讓下放改造的知識分子給青年們補課。
但有了南溝的大隊的先例，宋強軍應該能夠照此學習。
當然，這也是在判斷紅光公社領導班子屬于正人君子的基礎上，秦飛才敢做這樣的決定的。
否則的話，不但郭蓉他們青年點得不到支持，甚至有可能把秦飛他們都牽連了。
不過，秦飛倒也不怕，因為他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
就算有人調查，南溝大隊也有一萬個理由應付。
“好！秦飛，那就有勞你了。”
“慢回身！”服務員端來了兩碗素燴湯，緊接著鍋貼也端上了餐桌。
時間在秦飛與郭蓉的用餐與交談中，緩緩而過。
晚上七點鐘，二人檢票進入了寶縣文化劇場。
秦飛沒有想到，一個偏遠縣城居然有這麼多看芭蕾舞劇之人。
一千多人的劇場，座無虛席。
芭蕾，畢竟屬于陽春白雪。
或許跟題材有關。
革命現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是國家芭蕾舞團于1964年根據同名電影改編而成。
該劇將西方芭蕾的技巧與國家民族舞蹈的表現手法相結合，在芭蕾藝術領域融合了大夏文化西方文化，展現西方芭蕾的審美和技術，融合大夏故事達到藝術高峰。
《紅色娘子軍》的故事發生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海南島。
講述了從惡霸南霸天府中逃出來的丫鬟吳清華，在紅軍黨代表洪常青的幫助下，從一名苦大仇深的農村姑娘，逐漸轉變成一名有著堅定的共產主義信念的娘子軍戰士的歷程。
這次演出，也是國家芭蕾舞劇團到寶縣的巡演。
秦飛二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郭蓉坐在秦飛的左側，她的左側是兩個男同胞。
因為大幕還沒有拉開，劇場里到處是紛雜的說話聲。
“大國，你怎麼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今天可是國家芭蕾舞團在咱這巡演，你真能沉住氣。”郭蓉身邊的青年男子，對剛來的伙伴說道。
叫大國的男青年說道︰“今天工廠任務多，加班兒，下班我就過來了！再說了，吳斌，你看看整個劇場有幾個是兩個大老爺們看芭蕾的？”
聞言，秦飛掃視了一下全場。
還真是，要麼是男女戀人，要麼是兩口子帶一個或兩個孩子。
兩個男人還真不多。
“大國，也不咋說你是下里巴人呢。我請你看芭蕾，就是要提升的你的品味，這樣才能配上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對象。”吳斌拉大國坐下說道，“那個女同志可是教育局的才女，談吐啥的老有水平了。”
“吳斌，我能配上人家嗎？我看要不還是算了吧。”大國顯然沒有自信。
“你這家伙！”吳斌有些無語，“人家姑娘就是要嫁給工人階級，我要不是老師，還能輪得到你。”
這個年代，老師屬于臭老九，不受待見。
軍人和工人是姑娘追求的目標。
听到兩人的對話，性格開朗的郭蓉禁不住笑了起來。
看見大國兩人看著自己，郭蓉急忙捂住嘴︰“同志，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你們的談話，你們繼續！”
“同志，抱歉啊打擾到你了，我們小點聲。”吳斌說道。
大國說道︰“馬上就要開演了，我們別打擾別人了。”
話音剛剛落地，劇場的燈光就滅了。
大幕徐徐拉開，追光燈映照在舞台上。
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報幕員走上舞台的中央。
“國家芭蕾舞團革命現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全國巡回演出第一百零三場——寶縣演出現在開始！請大家欣賞！”
“嘩——”
全場響起了非常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