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晚上住在了紅光公社。
書記辦公室有一間小的休息室。
宋強軍家住在縣城,有時候由于工作太晚回不了家,他便住在單位。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唐宏偉和汪海洋陪著秦飛吃了早餐,然後來到了萬柳大隊的養豬場。
其實,萬柳大隊要解決的不是豬舍問題,而是沼氣池施工問題。
此刻,施工人員早已經等在了這里。
秦飛在沼氣池工地看了一圈後,在施工圖紙上做了些許改動。
工程師見狀驚喜道︰“秦隊長,你這是一下點醒夢中人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秦飛點點頭,對唐宏偉說道︰“唐主任,地下水勘探工作做完了嗎?”
“已經做完了。”唐宏偉回應,“下禮拜,縣水利局的打井隊就會過來。”
“好!”秦飛豎起大拇指,“有了電機井和沼氣池,你們的養豬場就跟我們的養豬場沒有兩樣了。”
“我們也相信一定是這樣。秦隊長,等工程竣工驗收時,你一定過來看看,到時候我把方愛民方組長也給請來。”
秦飛點頭︰“如果沒有極特殊情況,我一定過來捧場。”
接下來,秦飛又看了看豬舍,提出了一些改進意見,準備打道回府。
中午時,紅光公社主要領導為秦飛設宴餞行。
寶縣開往富縣的長途客車每天也只有一趟,但是在早晨。
所以,秦飛只能在縣城住一宿。
就在秦飛跟宋強國一眾紅光公社班子成員一一握手告別時,郭蓉來了。
“秦飛同志,晚上在縣劇場有一場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演出,我手里正好有兩張票,你陪我看唄。”
“晚上幾點的?”秦飛問郭蓉。
“晚上七點半的。”
“演完要兩個多小時,沒有回紅光的車了吧。”秦飛說道。
“這兩張票本來是我和張愛華的。現在她住院做手術,我看完芭蕾,正好去醫院陪她。”
張愛華酷愛文藝,本身也是公社革命宣傳隊的一員,吹拉彈唱無所不能。
所以,知道省芭蕾舞劇院要在縣劇場演出《紅色娘子軍》後,早早就去排隊買了兩張票。
沒成想自己生病而且需要做手術。
“行!”秦飛爽快答應。
這個時代業余文化生活比較少,尤其是晚上。
能看個電影、舞台劇那是相當令人羨慕了。
尤其對于今晚的秦飛而言,要打發慢慢長夜,要麼看書,要麼看報紙。
現在有一場芭蕾舞劇看,豈不美哉?!
唐宏偉派車把秦飛和郭蓉送到了縣城。
目送秦飛離開後,汪海洋對唐宏偉道︰“唐主任,我看郭知青好像對秦飛有點意思。”
“別瞎說。秦飛有愛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按理說秦飛不能偷腥,可是保不齊郭知青窮追不舍。別看秦飛是農村青年,但從各方面看,其實挺優秀的,難免被女孩子喜歡!”
唐宏偉搖搖頭︰“我看不能。郭知青家是省城的,早晚有回城那一天,怎麼可能下嫁到偏遠的農村?再說,他們兩個要是在一個大隊還行,經常有見面的機會,或許能夠擦出愛情的火花。現在距離這麼老遠,而且兩人也是剛認識,沒有感情基礎。”
“備不住人家是一見鐘情呢!”
“行了,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你老大不小了,還是抓緊考慮一下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唐宏偉笑著拍著汪海洋的肩膀。
秦飛與郭蓉到達縣城後,前者決定先去找家旅社把住宿手續辦了。
當然不能再圖便宜住那個“躍進旅社”。
現在想想那些耗子和廁所,秦飛仍有一種要吐的感覺。
太尼瑪惡心了!
他直接找到了“東風旅社”。
這家旅社跟“躍進旅社”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東風旅社”既干淨,服務又熱情。
不論從哪方面看,都不愧門楣上的“賓至如歸”四個大字。
秦飛拿出介紹信交完錢辦結入住手續後,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一點,便對郭蓉說道︰“現在時間還早,咱倆先到街上轉轉。六點半左右在劇場場附近找家飯店吃飯,然後看芭蕾。”
郭蓉點頭同意︰“可去哪轉呢?”
“我一直想逛逛縣城的黑市,估計寶縣也能有。”
秦飛知道富縣城里有黑市。
各大隊每年都有社員在秋收之後,有的困難家庭背地里將家里的糧食或者是養的雞、下的蛋等東西倒騰到城里,在黑市售換些現金,補貼家用。
對于買家而言,黑市的東西不需要用各種票據,所以還是有一定市場的。
有需求就會有黑市。
只要不被逮住,就沒有關系。
當然,這個年頭敢去黑市的人,不管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那都得有幾分勇氣才行。
畢竟被逮住了,絕對不是小事兒!
投機倒把罪,判得可不輕。
郭蓉一听黑市也來了興趣︰“我听青年點的戰友們說,寶縣縣城還真有黑市,就在劇場後面的胡同里。每天從凌晨五點鐘開始,一般會持續到九點鐘!”
“那咱就去那轉轉。”秦飛道,“你不怕被抓吧。”
“不怕!雖然我听說紅袖標經常到黑市抓人,公安和工商也到黑市抓人,但咱就是逛逛而已。再說,咱倆現在是縣公安局的名人,就算有人看到我倆逛黑市,也備不住說咱倆是破案的呢。”
“哈哈,你這個想法不錯!”秦飛笑道。
“我听說萬柳大隊也有社員都在黑市賣東西。”郭蓉繼續說道,“第五小隊王路明家的老娘病的厲害,家里實在拿不出錢給老太太治病,就只能壯著膽子到黑市賣東西!”
秦飛豎起大拇指︰“郭知青,沒想到你剛來這麼幾天,就對大隊社員的情況了解這麼多,真了不起!”周揚道。
“這叫啥了不起,能幫助社員們脫貧才了不起!”郭蓉忽閃著長長的眼睫毛說道。
“農民脫貧的日子不遠了!”秦飛說道。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來到了縣劇場後面的胡同里。
一走進這里,就看到不少“鬼鬼祟祟”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論是誰都挎著個籃子或者背著個口袋,面部也都遮得很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