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勝!”
“必勝!”
听著城上士兵們的搖旗吶喊聲。
李仁孝站在城頭,手緊攥著城牆的垛口,指尖因過度用力而發白。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下,在臉蜿蜒出一道道濕潤的痕跡,卻始終不敢伸手擦拭。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城外那片塵土飛揚的戰場。
城門早已緊閉。
城牆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弓弩手與守兵。
但……每一張臉上都寫著緊繃與不安,仿佛連呼吸都怕驚動了即將到來的命運。
李仁孝,以及身邊的幾位大臣同樣神色凝重,有人低聲誦經祈求神明護佑,有人死死盯著城外那支令人膽寒的西夏王牌——數千全副武裝的鐵鷂子重騎兵。
鐵鷂子!
西夏人的脊梁。
他們身披鐵甲,戰馬亦覆以鱗甲。
每一名騎士都高大威猛,手持丈二長槍,腰間佩著彎刀。
陽光下,他們的鎧甲反射出冷冽的光,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這支軍隊曾多次擊退外敵,是西夏最後的希望。
此刻,
他們列開陣型,戰馬不安地刨動著蹄子,噴著粗氣,等待那決定生死的一刻。
“一定要贏啊!”
李仁孝在心中嘶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深知,若鐵鷂子敗了。
興慶府的西夏人將再無戰意,西夏的天便要塌了。
“老天爺請庇佑我大夏吧!”
“一定要擊退金賊。”
“……”
身後大臣們的竊竊私語聲、守兵們壓抑的呼吸聲,匯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嘈雜。
對面金軍的陣地上。
“呵呵……”
主帥耶律元宜跨坐在高頭大馬上,冷笑聲穿透戰場的寂靜。
這位以鐵腕著稱的金國將領。
此刻眼中盡是戲謔。
“西夏鐵鷂子,不過是一群垂死掙扎的螻蟻。看來不徹底碾碎這支鐵騎,他們是不肯乖乖投降的。”
“也好,他們還不知道法海大師賜予金國勇士怎樣的力量,就通過這一戰,迫降他們吧。”
耶律元宜抬手。
金軍傳令兵立刻策馬奔出,將命令傳遍全軍。
數萬騎兵中,五千名女真精騎忽然翻身下馬,動作整齊如一人。他們卸去馬鞍,抽出長矛與刀斧,迅速列成步兵方陣。
竟打算以步兵迎敵。
這一舉動,
猶如巨石投入湖面,瞬間掀起了西夏人的驚濤。
“女真人瘋了嗎?”
李仁孝瞪大了眼楮。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楮所見。
城牆上也是爆發出一片嘩然。
自騎兵誕生以來,騎兵對步兵的碾壓如同天經地義。尤其在平原之地,重騎兵的沖鋒足以撕碎任何步兵陣線。
宋朝曾因馬匹匱乏,被迫以重步兵對抗騎兵,付出慘重代價。
而女真人馬匹充足,如今竟棄馬徒步,以血肉之軀直面鐵鷂子的鋼鐵洪流?
“難不成他們自大到以為步兵能勝騎兵?”
“瘋了,瘋了,他們是自尋死路。”
“這一仗我們贏定了…”
然而,女真人的方陣卻迅速調整,前排士兵將長矛斜插地面,如荊棘叢般密集;後排士兵高舉盾牌,形成一道鐵壁。
他們的步伐沉穩,眼神中毫無畏懼,反而迸發出嗜血的狂熱。
“放馬過來!”
“放馬過來!”
女真人的叫囂聲如雷鳴,挑釁著西夏人的尊嚴。
豈有此理!!
鐵鷂子將領再也按捺不住,長槍猛地向前一揮。
“沖鋒!”
“碾碎他們。”
剎那間,大地震顫。
沖——
數千鐵騎如黑色颶風席卷而出,馬蹄揚起漫天塵土。
重甲戰馬每一步都似地震,騎士們的長槍在陽光下劃出死亡的弧線。他們堅信,只需一輪沖鋒,便能踏碎那些脆弱的“螻蟻”。
然而,
當重騎逼近女真方陣的瞬間,異變陡生。
女真步兵竟主動迎著鐵騎狂奔而來,速度之快,竟超越戰馬沖鋒的慣性!
前排士兵將長矛死死抵住地面,後排士兵猛然發力,將整列方陣推向前方。兩者相撞的剎那,鋼鐵與血肉迸發出驚悚的聲響。
重騎的沖擊力被女真方陣的集體阻力抵消,戰馬無處借力,紛紛被絆倒在地。
女真士兵趁勢躍起,長矛精準刺入馬腹,連馬帶人拋起。
有人甚至以雙手抱住馬腿,硬生生將戰馬掀翻,連人帶馬摔成肉泥。
鐵甲在女真人的斧鑿下如薄紙般破碎,肢體在空中橫飛,血液噴灑成一片腥紅迷霧。
“什麼??”
城牆上,李仁孝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怎麼可能?”
所有人仿佛見了鬼的表情。
那些女真人的表現出來的戰力,真的是人類嗎?
西夏人最引以為傲的重騎兵,在女真步兵的面前如稻草般被收割。鐵鷂子的騎兵們試圖反擊。
但——沒有一點作用。
女真步兵以盾牌抵擋長槍,側身避開刀劈,隨即以短刀捅入馬眼或馬臀,使戰馬失控。混亂中,騎兵們或被踩踏,或被圍殺,慘叫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
“救命啊……”
李仁孝的耳朵被慘叫聲刺穿,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他的大臣們癱倒在城牆上。
“這不是戰爭……”
“這是屠殺!”
城下的戰場已淪為地獄。
鐵鷂子的尸體堆積如山,馬匹的哀鳴與騎士的怒吼交織成絕望的交響。
殺殺殺!!!
女真人的方陣如收割機般推進,每一名士兵都化身修羅,眼中只有殺戮。
那些曾讓西夏人驕傲的重甲,此刻成了束縛騎士的枷鎖——被掀翻的戰馬壓住騎士,使他們無法逃脫,只能任由女真人宰割。
終于,
最後一匹戰馬倒下,
最後一名騎兵被長矛貫穿。
幾千名重騎兵,連人帶馬全軍覆滅,而女真步兵卻無一人死亡。
一眼望去,戰場上只剩下橫七豎八的人的尸體和馬的尸體,與女真人沾滿鮮血的勝利咆哮。
不是親眼所見,簡直沒人敢信。
步兵屠殺重騎兵如殺雞宰羊?
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
居然會在現實真實發生了。
“這……”
“朕是在做夢嗎?”
李仁孝整個人都傻住了。
此時此刻,不只是他,城牆上所有目睹這一戰的西夏人,無一例外都傻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