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看著戴海輝直接問道︰
“戴科長，依我看，目前這情況肯定還會惡化，說不定得持續個一年半載的。
你說說，那個時候，這次的食堂矛盾又會怎麼樣？”
戴海輝、馬競和張群听到這話，都愣住了。
誰能想到王富貴這麼篤定情況會越來越糟，而且還持續這麼久。
戴海輝皺起眉頭，緊緊盯著王富貴，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可看了半天，王富貴神色坦然，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
戴海輝忍不住問道︰
“你哪來的這種信心？”
王富貴心里想著︰因為我看過歷史，但嘴上肯定不能這麼說，只能說道︰
“戴科長，您可是人事科科長。
現在市場物價啥樣，農村又是個什麼情況，你們人事科每年都招村民進廠，難道就沒听到點風聲？”
戴海輝眉頭皺得更緊了。
其實他不是不清楚情況，農村糧食儲備、每年上報的產量，他都托人打听過，看著沒啥大問題。
所以之前食堂鬧事，他才放手讓調解室去處理，自己沒怎麼管。
他想著，只要農村糧食夠，過不了多久，四九城市場和供銷社的食材就能充足起來，價格和分量也能恢復正常。
可王富貴這話，讓他陷入了沉默。
畢竟王富貴是街道上的人，並且如此篤定，這讓他覺得王富貴是不是有什麼消息了。
戴海輝深吸一口氣，又問︰
“你確定？”
王富貴堅定地點點頭︰
“我確定。”
王富貴接著說道︰
“戴科長，要是廠里按我的提議來，前期就把食堂和工人分開。
給工人多發點錢，讓他們自己去買食材做飯，廠里也不用操心。
這錢從原本撥給食堂的費用里扣就行，也不麻煩。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個事情影響會比較大。”
這時，張群在一旁說道︰
“主任，我覺得王富貴這話有點道理。”
戴海輝看向張群，問︰
“老張，你也這麼覺得？”
張群點點頭︰
“主任，您想啊，現在市場物資越來越少，價格卻越來越高。
食堂按原來的采購費用，都快買不起食材了。
要是按王富貴的提議，把錢發給工人，讓他們自己決定去不去食堂吃飯。
就算市場再惡化，工人也沒理由鬧事，能避免更大的矛盾。”
馬進卻提出反對意見︰
“老張，可主任之前也說了，要是這提案實施下去，沒過幾個月市場恢復了，咱廠里得付出多大代價？”
張群無奈地說︰
“老馬，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現在食堂的矛盾雖然不大，可要是解決，目前也只能按王富貴的提議來。
要是現在提高食堂伙食標準，等物價再漲，食堂采購經費超支，伙食還提不上去，到時候工人鬧起來，規模肯定比這次大。”
馬進听了，張了張嘴，一時也無話可說。
畢竟現在的情況確實很棘手，食堂鬧事雖然只發生在1號食堂，但照這形勢發展下去，遲早會鬧大。
戴海輝也陷入了沉默。
他只是人事科科長，對食堂沒有管理權限，這事兒最終還得上面領導拍板。
要是他同意王富貴的提案，這提案就相當于人事科的建議，得交給幾位廠長決定。
辦成了，那是大功一件，辦砸了，他就得挨罰。
對新上任的他來說，這真是個兩難的抉擇。
王富貴見戴海輝一直不說話，直接說道︰
“戴科長，還有別的事嗎？”
戴海輝沒想到王富貴這麼沒耐心，一點思考時間都不給他，便又問道︰
“王富貴，你說情況會繼續惡化，到底有什麼根據？”
王富貴回答道︰
“戴科長，您想想，現在市場物資短缺、價格昂貴，是為啥？”
張雄在一旁說道︰
“供貨不足。”
王富貴點點頭︰
“對，就是供貨不足。
那貨源地是哪兒？”
馬進插嘴道︰
“肯定是產糧地。”
王富貴又問︰
“現在產糧地匯報上去的產糧情況，有沒有問題？”
戴海輝心里一緊，他沒想到王富貴問到了關鍵處，說道︰
“這個情況我找人打听過了，目前各個產糧地區匯報上來的情況都挺好，沒什麼大問題。”
王富貴輕輕一笑︰
“戴科長，如果產糧地沒問題，那四九城為啥會供貨不足？
這事兒其實很簡單。”
戴海輝愣住了。
這時，張群反應過來︰
“王富貴，你是說那邊造假？”
張群一臉驚愕地看著王富貴。
之前自然災害的時候，就有產糧地虛報產量，導致上層領導沒有準備，再加上天氣惡劣，土地歉收，鬧起了饑荒，各地領導都措手不及。
王富貴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說︰
“你們自己琢磨琢磨就知道了。”
張群和馬進都沉默了。
戴海輝臉色十分復雜，自始至終，他都沒從王富貴臉上看出一絲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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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心里更加猶豫不定。
過了一會兒，王富貴站起身來︰
“戴科長，要是你還一直問我確定不確定這事兒，我真沒法跟你說了。
畢竟我也不知道以後會咋樣。
這只是我的一個提議，對工人、對後勤部的李主任，我都說了只是提議。
接不接受、決不決定，那是你們廠里的事兒。
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戴海輝看著王富貴，嘆了口氣︰
“王富貴，你可真的又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
王富貴聳聳肩︰
“戴科長，您可別這麼說我。
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我們調解室可就背鍋了。
我提這個建議，也是為了不讓調解室背鍋而已。”
戴海輝臉皮抽了抽，馬進與張群在一旁一臉尷尬。
他們倆背鍋都背習慣了。
王富貴從戴海輝的辦公室出來後，回到了調解室。
沒一會兒，馬進和張群也走進調解室。
馬進一進屋，就沖著王富貴發問︰
“王富貴，你憑什麼斷定這事兒會越來越糟？”
王富貴實在不想再解釋其中緣由，便直截了當地說︰
“老馬，這事兒簡單得很，還不是因為市場物資短缺。
東西都沒了，可不就短缺嘛，要是物資充足，怎麼會短缺呢？”
馬進听了，一時語塞。王富貴這話，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邏輯罷了。
張群在一旁點點頭，說道︰
“王富貴，照你這麼說，產糧地的公社干部在產量報表上造假了？
這可不是小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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