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軒的話,莫輕語長長地舒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主要還是父親競選市長的事情。”
“原本,父親憑著之前的功績,就算得不到大家族的支持,也能在民眾里拿到不少票數。”
“誰曾想,那些大家族竟然直接在城里散布關于父親的謠言,甚至刻意做了許多事,把矛頭全對準他。”
“他們先是在市集散布消息,說父親為了快速肅清詭物,偷偷和境外的御詭師交易,用活人做獻祭。”
莫輕語的聲音里裹著壓抑的憤怒,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嵌進肉里,
“那些話編得有鼻子有眼,連獻祭的時間地點都捏造得分毫不差,而且加上最近確實有許多市民莫名其妙的失蹤。
不明真相的市民本就對詭物心存恐懼,一听這話,頓時就炸開了鍋。”
曹軒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這種用謠言殺人的手段,最是陰毒,殺人不見血。
“而且還不止如此,之前應該跟你提過,弗蘭克頓的經濟命脈大半都捏在大家族手里。”
“他們控制著城內的大部分行業,這段時間,被他們攥在手里的物品,物價硬生生暴漲了近三倍。
可他們對外卻把賬全算在父親頭上,說是他推行新政才攪亂了市場。”
“其實父親上位後,確實對那些大家族采取了些明令禁止的措施,雖說短期內可能對物價有影響,但長遠來看,絕對是利好民眾的,絕不可能漲得這麼離譜!”
莫輕語的語氣里滿是不甘,又透著深深的無力。
曹軒聞言,眉頭擰成了疙瘩︰“難道,莫叔就沒想過用些強硬手段對付他們?”
莫輕語嘆了口氣,眼底浮上一層疲憊︰
“怎麼沒想過?可城內事務繁雜,我莫家的子弟大多被派去擔任重要職位,人手早就捉襟見肘。”
“就算想對那些大家族動手,也是有心無力。”
“更何況.....”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忌憚。
“根據一些隱秘的情報,那些大家族除了抱團聯合,竟然還跟城外的詭異勢力有所勾結。
恐怕,這才是他們敢如此囂張的真正底氣。”
聞言,曹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底掠過一絲厲色。
再怎麼說,弗蘭克頓能化解哈曼的陰謀,他也出了份力,而且他還是這里的榮譽市長,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座城市被這群蛀蟲重新腐蝕。
他一手穩穩把著方向盤,另一手伸過去,輕輕抓住莫輕語微涼的手。
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過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放心,這不還有我在麼?那些大家族翻不起什麼風浪。”
城外的詭異勢力?
曹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盡管來,他現在最缺的就是詭石了。
莫輕語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一怔,緊繃的肩膀瞬間松弛了些,眼底的慌亂漸漸淡了下去。
她反手握緊曹軒的手,指尖微微發顫︰“唉....但願能早點解決吧。”
車窗外的風卷起幾片落葉,掠過路面。
曹軒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弗蘭克頓城牆,眼神銳利如刀。
很快,陸玄就听到了臨近弗蘭克頓的提示。
不久後,弗蘭克頓高大的城區映入眼簾。
車輪碾過弗蘭克頓的青石板路,發出清脆的聲響。
剛到城門,依舊是兩名守衛站在門口檢查過往的車輛。
“下車!入城的所有車輛都需要進行登記才能進城....”
一個守衛敲開重新的車門,但當看到曹軒的臉時他的聲音卻突然頓住。
幾秒鐘後,他猛地挺直了腰板,使勁揉了揉眼楮,
隨即漲紅了臉,扯著嗓子大喊︰“是曹軒大人!咱們的榮譽市長回來啦!”
喊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
城牆上的守衛們紛紛探出頭,看清車里的身影後,齊刷刷地舉起武器行禮,鐵盔踫撞聲連成一片︰
“歡迎曹軒大人歸城!”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進城里,市集上的商販扔下手里的活計,路邊的行人停下腳步,很快就圍攏過來,歡呼聲此起彼伏︰
“是曹軒大人!”
“太好了,咱們的榮譽市長回來啦!”
有人捧著剛出爐的面包往車邊遞,有人舉著自家種的鮮花,擠在人群里踮腳張望。
曹軒降下車窗,笑著揮手致意,目光掃過沸騰的人群。
看來,自己在弗蘭克頓的威望還是沒有收到多少影響的。
其實不是那些大家族不想像誣蔑莫宏一樣損壞他的名聲。
一個是他認識的都不在弗蘭克頓,哪怕想做也有些無從下手。
再就是,之前曹軒的強勢和狠辣的手段嚇到了許多大家族。
他們不確定曹軒是否回回來,因此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曹軒降下車窗揮手的瞬間,人群的歡呼聲陡然變得有些復雜。
起初的熱情還未完全褪去,就開始靠在一起竊竊私語,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副駕駛的莫輕語身上。
“那不是莫家的小姐嗎?”
有人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抵觸,
“莫家最近可太不像話了,仗著莫宏快當上市長,到處打壓小商戶,我隔壁的那家公司就是被他們逼得關了門!”
這話像點燃了引線,周圍頓時炸開了鍋。
“可不是嘛!”
一個挎著菜籃的大媽往前擠了擠,嗓門尖利,
“前幾天食物價格漲成那樣,莫家糧倉里的米都堆到屋頂了,他們就是故意看著咱們挨餓!
還說是什麼為了民眾,我看就是為了自家撈好處!”
“還有人說,莫宏跟城外御詭師勢力交易的事,說不定就是真的!”
更有人往車邊湊了湊,眼神里帶著惡意的揣測。
“你看莫輕語跟曹軒大人走這麼近,指不定是想攀附大人,給莫家洗白!”
議論聲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了殘存的歡迎聲。
有人甚至直接朝著車窗喊了起來︰
“曹軒大人!您可別被這女人騙了!”
“莫家壞事做盡,您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跟這種家族攪在一起啊!”
“他們就是想借著您的名聲往上爬,等站穩了腳跟,指不定怎麼糟踐弗蘭克頓呢!”
莫輕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指尖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
她知道家族最近被抹黑得厲害,卻沒想到民眾的敵意會這麼深,那些淬了毒的話像針一樣扎在心上,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疼。
她下意識地看向曹軒,眼里的慌亂幾乎要溢出來,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鋪天蓋地的指責面前,任何辯解都顯得那麼蒼白。
曹軒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目光掃過人群里那些或憤怒、或猜忌、或幸災樂禍的臉,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他沒看莫輕語,只是抬手按了按喇叭,清脆的聲響讓嘈雜的議論聲暫時停歇。
“我知道你們最近日子不好過。”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物價暴漲,商戶難做,換作是我,也會有怨氣。”
人群安靜了些,都等著他往下說。
“但我曹軒在弗蘭克頓待過,莫宏是什麼人,我比你們清楚。”
曹軒的目光落在剛才喊話最凶的大媽身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他是不是會用活人獻祭,是不是會看著你們挨餓,你們心里其實比誰都清楚。
那些讓你們咬牙切齒的米價,那些逼死商戶的手段,是誰干的,你們也該好好想想。”
他頓了頓,忽然提高了音量︰“至于莫家,至于輕語,我信得過。”
“我這次回來,也正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若是各位信得過我曹軒這個榮譽市長,就暫時不要再繼續听信這些絲毫站不住腳的留言。”
“過不了多久,我一定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復!”
曹軒的聲音瞬間在人群中激起層層漣漪。
剛才還喧鬧的議論聲瞬間啞了火,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的憤怒漸漸被猶豫取代。
那個喊得最凶的大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身旁的漢子拉了拉胳膊。
漢子沖她搖了搖頭,低聲道︰
“曹軒大人說話向來算數,當初要不是他,咱們早就成了赫曼的祭品了...再等等看吧。”
這話像鑰匙,打開了眾人塵封的記憶。
是啊,眼前這個年輕人,是真的拿命護過弗蘭克頓的。
比起那些躲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大家族,曹軒的承諾顯然更值得相信。
“我們信曹軒大人!”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附和聲此起彼伏︰
“對!我們等大人的答復!”“要是真有人在背後搞鬼,還請大人為咱們做主!”
人群的態度轉變得極快,剛才的敵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期待與信任
曹軒沒再看他們,重新升起車窗,對莫輕語輕聲道︰
“坐穩了。”
引擎轟鳴一聲,車子緩緩駛進城內,將身後那些或震驚、或茫然、或依舊帶著敵意的目光遠遠拋在身後。
莫輕語側過頭,看著曹軒緊繃的側臉,眼眶忽然一熱,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
剛才那些指責帶來的委屈和恐慌,在他那句“我信得過”面前,突然就化作了滾燙的暖流,順著心口蔓延開來。
“謝謝你。”她聲音哽咽,帶著濃濃的鼻音。
....
城內,王家會客大廳的鎏金銅燈散發著冷光,照亮長桌兩側端坐的身影。
這些皆是弗蘭克頓排得上號的家族族長,此刻卻都斂聲屏氣,連指尖劃過桌面的動靜都透著小心翼翼。
坐在次位的王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紅木椅的雕花扶手。
誰能想到,這個幾天前還需要仰仗哈曼家族鼻息的機械師家族,如今竟能與這些老牌家族平起平坐——這一切,都源于莫宏的那場“清掃”。
當初哈曼家族倒台,莫宏急需拉攏機械師勢力穩固城防,王淵第一個登門投誠。
莫宏見他態度懇切,又恰逢用人之際,便將哈曼家族遺留的資源分了大半給他。
王家由此一躍成為頂級機械師家族,王淵甚至一度被莫宏視作左膀右臂。
可沒人知道,這份“臣服”從一開始就是偽裝。
此刻,王淵的目光時不時瞟向主位,那里坐著一個渾身裹在黑袍里的男人。
寬大的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所有面容,連指尖都藏在漆黑的袖管里,仿佛生怕泄露一絲皮膚。
但那股濃稠如墨的詭氣,卻像實質般從黑袍縫隙里滲出來,在空氣中凝結成若有若無的灰霧,壓得在場幾位族長胸口發悶,連呼吸都得放輕。
這時,會客大廳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王家族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王淵指尖一頓,猛地抬頭看向門口。
他身旁的李家族長皺了皺眉,沉聲問︰“什麼事這麼慌張?”
進來匯報的護衛臉色發白,聲音發顫︰
“是…是曹軒大人,他…他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