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林夏盯著屏幕上那支不斷跳動的股票代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上海石化的k線圖像一條蜿蜒向上的青蛇，數字8.03元在分時圖上閃爍著妖異的綠光。
"又漲了。"身後傳來同事小周的嘆息，"你上周跑掉的吧？"
林夏沒有回頭。顯示器的冷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倒影中的數字8在瞳孔里扭曲變形。三天前她清倉時的價格是7.2元，此刻賬戶里憑空蒸發的六位數金額，正化作無數只螞蟻啃噬著神經。
手機在辦公桌上突然震動，驚得她險些打翻咖啡。跳出來的自選股推送里，"芯能科技"的紅色箭頭刺目地指向13的漲幅。這讓她稍稍松了口氣——上周調倉換來的科技股正在瘋狂補漲。
"至少這次沒看走眼。"她對著屏幕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在鍵盤上敲出的連串數字。茶水間飄來的拿鐵香氣裹挾著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證券部的玻璃幕牆外，陸家嘴的霓虹燈正在陰沉的天空下漸次亮起。
當最後一位客戶掛斷視頻會議時，林夏發現自己的持倉總額突破了八百八十八萬。這個充滿玄學的數字讓她心頭莫名一顫，正要關掉的顯示器突然閃出雪花紋，深褐色的咖啡漬在桌面上蜿蜒出類似阿拉伯數字8的圖案。
"見鬼了。"她抽出濕巾擦拭，指尖觸到某種黏膩的觸感。低頭時，瞳孔驟然緊縮——本應棕褐色的咖啡漬，此刻正在白熾燈下泛著暗紅色的微光。
走廊的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次第亮起，卻在第八盞時突然熄滅。林夏攥緊工牌加快腳步，電梯間鏡面牆上密密麻麻貼著的基金海報中，所有收益率數字都被油性筆改成了8。她按下下行鍵的瞬間，頭頂的通風管道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誰？"她猛地轉身，高跟鞋在瓷磚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空蕩蕩的走廊盡頭，安全出口的綠色指示燈突然開始頻閃，每次明暗交替的間隙，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向這里挪動。
電梯抵達的叮咚聲驚得她幾乎跳起來。轎廂里的廣告屏正在播放財經新聞，女主播機械的播報聲在密閉空間里產生詭異的回聲︰"...港股中國平安現報88.8港元，較昨日上漲8.8..."林夏瘋狂戳擊關門鍵，抬頭時發現樓層按鈕全部變成了閃著紅光的8。
手機在包里發出震動。解鎖屏幕的瞬間，她的呼吸停滯了——本該顯示1800的時間，此刻變成了8888。微信對話框自動彈出，上周清倉上海石化的交易記錄正在一行行變成亂碼，最後凝固成血紅色的""。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八樓。門緩緩打開時，林夏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穿著保潔制服的人背對轎廂站著，後腦勺的頭發間露出硬幣大小的潰爛傷口，形狀恰似橫置的8。更可怕的是，那人腳邊的水桶里，漂浮著七八只泡得發白的證券部工牌。
當林夏連滾帶爬沖出寫字樓時，暴雨正傾盆而下。她顫抖著打開叫車軟件，接單司機的車牌號是滬b•8u888。手機地圖上，代表車輛的圖標在原地瘋狂旋轉，導航線路扭曲成無數交疊的8字。
雨幕中傳來孩童清脆的笑聲，撐著紅傘的小女孩蹦跳著經過，書包上掛著的金屬吊墜在路燈下反光——是鍍金的數字8。林夏倒退著撞上便利店玻璃，貨架上所有商品價簽都變成了8元，收銀台電子鐘顯示著8888。
她沖進最近的咖啡館，顫抖的手指剛踫到筆記本開機鍵，整個屏幕突然被亂碼吞沒。那些跳動的綠色字符漸漸匯聚成模糊的人臉，空洞的眼窩里不斷溢出數字8。當人臉張開嘴的瞬間，咖啡館的燈全部熄滅，黑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手機提示音——所有人的設備都在瘋狂彈出交易成功的通知，買入價清一色是8.88元。
"林小姐？"身後傳來小周的聲音。林夏轉身時，看見同事站在雨夜里微笑，雨滴順著他的傘骨流成八道水痕，"要搭順風車嗎？我的新車剛上完牌照，滬a•8a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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