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了正事，氣氛徹底放松下來，連柳妍都主動讓李銳給倒了一杯西鳳，勉強喝下去之後，白皙的臉頰迅速染上紅暈，眼神也變得亮晶晶的，帶著一絲酒後的興奮和放松，她看著李銳，心里那點小小的得意更濃了。
顧大龍和馬睿這倆人則徹底放開了。
顧大龍本來看不慣馬睿那副富家子弟的做派，覺得他不夠“接地氣”，非要跟對方試試酒量，馬睿對這個又土又壕的家伙也十分不服，就較上勁了，但男生\小男人就是這樣，幾杯高度白酒下肚，酒過三巡，仇敵也變哥們兒，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劑。
馬睿一開始還有點端著，很快也被顧大龍的豪爽感染放開了手腳，兩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吆五喝六，劃起拳來啤酒白酒摻著喝，結果可想而知，沒過多久，這兩個家伙就相繼撲在桌子上，鼾聲大作，人事不省。
李銳想攔沒攔住，還有些心疼自己這最後兩瓶老年份的綠脖兒西鳳。
柳妍簡直有些沒眼看馬睿，這個發小太沒出息了，又看看桌上的一片狼藉，四個人里唯一臉色還算正常的就是李銳，她像是今天又重新認識了一遍李銳，眼楮亮晶晶地帶著酒意問︰“所以，咱們現在怎麼辦？”
李銳揉揉太陽穴，無奈地說︰“還能怎麼辦？收拾下東西，燒壺熱水，辦公室里本來就有兩張行軍床，把他倆弄上去睡吧，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走，反正空調開著，凍不著他們。”
柳妍看著李銳無奈又嫌棄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此刻的他比平時那副沉穩的樣子生動多了。
“好。”她應了一聲，開始動手幫忙收拾碗筷。
兩人合力把杯盤狼藉的桌子收拾干淨，柳妍從角落里拖出那張折疊行軍床打開鋪好，一點也沒見大小姐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眾所周知爛醉的人最難搬，不是重量搬不動，是這人就跟泥似的，不成個，李費勁地把顧大龍和馬睿分別扔到行軍床上，給他們分別蓋了軍大衣，然後一抬頭，發現柳妍正看著他，眼神比剛才更加迷離，臉頰緋紅，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動人。
“咋了？”李銳問，以為她還有事。
柳妍仗著酒勁，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嬌憨和依賴︰“那……咱們怎麼辦？”她指了指自己和李銳，要不要去酒吧趕個二場呢，那次夜瀾酒吧在他面前放肆飲酒的經歷，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李銳愣了一下，說︰“什麼怎麼辦？各回各家啊，我騎摩托送你回宿舍，你要不嫌冷的話。”
柳妍臉色有些鉈紅，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了，一時沖動，幸虧他沒發現異常，現在只覺得臉上發燙，低聲說︰“我從來不住宿舍的。”
李銳一拍腦袋，這才恍然大悟，眼前這位也是個標準的富家千金，回什麼宿舍就回宿舍。
“哦，”李銳有些尷尬地撓撓頭︰“那我送你回家，還是你自己打個出租車？”
柳妍剛低頭說︰“嗯，好。”，听到後面一句又抬起頭來，眼神在說你也太沒品了吧？
李銳說︰“那好吧，我送你。”
什麼叫那好吧，送我回家是一個男生應有的中華傳統美德好嗎？柳妍在心底無聲謾罵。
李銳有些奇怪，女生就是這麼情緒多變，這個柳大小姐每次見到自己都不一樣，現在是鄙視，剛剛是含羞帶怯，前面他竟然看到她的眼神里有點侵略性，要知道之前還不近人情來著。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老西鳳酒勁有點大，喝出幻覺來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藏青色風衣，內搭燕麥色高領羊毛針織衫，下身垂感直筒褲搭配小靴子，針織衫下擺束進褲腰，顯得腰線縴細，比例十分吸人眼球，李銳掃一眼就知道柳妍坐不了摩托，然後回頭看看顧大龍和馬睿......
嗯，親兄弟是不能加害的，所以他把馬睿身上的軍大衣拿下來讓她披上，說這件其實是沒穿過嶄新的，又把頭盔給她，自己則穿皮夾克戴個小偷帽，初春的夜里還是挺冷的，現在農歷才2月多。
柳妍還在想他剛才打量我的身材哎，這個男生喝了酒還不是和其他人一個樣，哼，色眯眯的，然後就懷里就被塞了個軍大衣和頭盔，有些懵地跟著他下樓。
風刮在臉上有些刺刺的冷，李銳跨坐在哈雷摩托上，打著火後發動機低沉的轟鳴在街上十分引人矚目，晚上十點，這條街上的人流量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上來吧。”李銳偏頭，示意柳妍上車。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那點暈眩感，跨上後座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臂，環住了李銳的腰，她能感覺到頭盔邊緣抵在李銳後背的輕微震動。
車子啟動，風更大了，呼嘯著從耳邊掠過。柳妍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整個人幾乎趴在了李銳的背上。軍大衣的厚實和皮衣的硬挺確實隔絕了大部分觸感，對李銳來說觸感也談不上旖旎，更沒有什麼波濤洶涌，因為本來就隔了好幾層衣服，軍大衣還那麼厚實。
“抓緊點，別掉下去。”他扭頭叮囑一句，然後摩托車開始提速，當然本身也跑不了太快，因為不是那種大排量公路賽車什麼的，這種復古巡航排量大但是轉速慢，跑個80了不得。
柳妍微微側頭，頭盔的護目鏡上映出路燈飛速倒退的光影，酒精帶來的那點微醺在冷風中被吹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摩托車最終在一個高檔小區門口穩穩停下，門禁森嚴，燈火通明，與剛才一路經過的街道形成鮮明對比。
“到了。”李銳沒熄火，單腳把車腿支好，然後等柳妍松開手臂，又從她那里接過軍大衣穿上，戴好頭盔。
“拜拜。”李銳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然後擰動油門，直接揚長而去。
柳妍站在原地，看著那點尾燈的光亮徹底消失不見，才跺了跺腳，昂貴的小羊皮靴子踩在冰冷的地磚上。
我好歹也是個女生吧？雖然……雖然前面談判時有點較真，但也是為公司爭取利益啊，這人倒好，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送我回家都像完成kpi，從小到大，哪個男生不是對我客客氣氣、殷勤備至？偏偏是他……談生意的時候寸土必爭，簡直冷血，談完了連送人回家都這麼敷衍了事！
掐死你掐死你，真是塊木頭，油鹽不進，不近人情，啥也不是！柳妍轉身走向燈火通明的小區大門，背影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氣惱和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