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暖氣呼呼作響，李銳把最後一份報表合上，揉了揉發酸的眼楮，內心還是很激動的，以前看過一些文章介紹什麼的，據說能掌舵上億資金的私募基金經理個個都驕傲的跟大孔雀似的，自己現在也成了掌握4000萬資金走向的“大人物”了。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李銳伸個懶腰，這才發現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和表姐楊桃兩個人。
\"看完了？\"楊桃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帶著幾分疲憊。
李銳轉頭，看見表姐正一臉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她的眼圈有些發紅，桌上散落著幾張草稿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嗯，看完了。\"李銳把公司的那份報表整理好，推到她面前，\"12月的賬沒什麼問題，歸檔吧。\"
楊桃卻沒有接，而是深吸一口氣︰\"小銳，我有點撐不住了。\"
李銳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表姐向來是個潑辣性子，也比較要強的人，從沒見她這樣。
\"怎麼了姐？\"他放下手中的筆。
楊桃她的手指絞在一起︰\"我想讓你找個專業的財務來替我，不是不想干，我實在是，實在是壓力太大了，我現在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就怕哪個地方算錯了，12月咱們公司賬上現金有一千九百多萬！我這些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把賬本對一遍，生怕漏了一個小數點，睡覺都睡不好......\"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李銳這才注意到表姐比半年前瘦了一圈，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
李銳想了想，怪我，平時沒注意到表姐的心態出現問題了，這些錢在他眼里雖然很多，但遠不及那些互聯網大廠一個零頭，人家的大型公司管理方式、資本運作、全渠道營銷，相比之下現在的山海科技就是個蚊子腿小蒼蠅之類的東西，但在初中輟學、做過幾年小出納的表姐眼里，4000萬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他正想醞釀著說點啥，減緩下表姐的壓力。
\"而且...\"楊桃猶豫了一下，\"我真心慌，我一直想問你，咱們公司怎麼能賺這麼多錢？你說南方有大老板支持，但這個賺錢速度也太快了。我做財務的我還不知道？咱們的利潤真的嚇人！\"
李銳站起身，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遞給楊桃︰\"姐，你先喝口水。\"
趁著這個空檔，李銳腦子飛速運轉，已經有了腹稿，唉，就知道，如果不想被人拉去切片做研究，重生者最好是多練練pua大法，有些謊話不是你想不說就可以不說的。
他坐回椅子上，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姐，你听說過"規模效應"吧？\"
楊桃茫然地搖搖頭。
\"簡單說就是生意做得越大，平攤下來的成本越低。\"李銳用手指在桌上畫著圈，\"南方那邊大老板在莆田的工廠，已經投資了幾千萬，一個廠區光工人就上千，光發一次工資就得兩百多萬，人家不光一個廠區，好幾個廠區哩......\"
楊桃瞪大了眼楮︰\"這麼多？\"
\"人工成本還算少的。\"李銳繼續忽悠︰\"他們現在還在擴建，機器設備更貴，生產線設備、廠房、倉儲運輸、人工這些，最後總投資都是上億的，可能好幾個億，你說這樣的企業掙錢多不正常麼？\"
\"幾...幾個億？\"楊桃的聲音都變了調，但她也反應過來︰“可是咱們，咱們這個.....”
李銳點點頭︰\"咱們林邑這邊做的是電子商務，算是他們產業鏈的下游，主要是承接網上這些電子商務的銷售渠道，你想啊，人家投資這麼多，規模這麼大，他生產出來的鞋、衣服這些東西，成本就很低，但是賣都賣二三百、三四百，這中間批發和零售的利潤都很多，掙錢多也是正常的。”
李銳喝口水，看到楊桃已經被自己上面一番話驚呆，這就是pua大法中的第一式——先聲奪人！
然後繼續補充道︰“你知道代持協議嗎，就是簽個協議，幫人家拿著一定的股份，到時候掙錢了再把利潤給人家，這些服飾品牌呢，傳統銷售都是一層一層的代理扒皮，現在人家先期投資生產，批發的利潤先賺了，再扶持幾個像咱這種專門做店鋪運營的公司，簽上代持協議，再掙一層零售的錢，明白不？就相當于去掉中間商了，咱們賺的這些錢大部分就是南方大老板的。\"
“他們賺這麼多？！”楊桃被李銳順利帶溝里了，既吃驚又氣憤。
李銳在心里默默跟阿俊說了一句，鍋你來背，錢我要大部分就行了，然後又解釋︰“我不說了嘛，人家投資好幾個億，好幾千個人干活，兩年三年的回本還不正常嗎？大企業掙錢就是多，所以你別看著這錢多，也不出奇。”
他極力游說表姐，不要被這一串數字嚇到。
楊桃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眉頭漸漸舒展，但又突然皺起︰\"可是...為什麼那種大老板會在林邑投資呢？咱們這兒要啥沒啥，還有，你現在還沒下學哩......\"
這個問題李銳早有準備︰\"從南方建廠子是因為人家那邊原料便宜，從咱這里搞電商，因為現在電商是人力密集型的，工資表上你看，現在才干了一年多，客服就一百多個了，基本工資都是600的，要上南方大城市，客服基本工資就2000，這差的可多了。”
樊雪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李銳又神秘地壓低聲音說︰\"我當時也是去網吧玩，從網上認識的這些有錢人，在咱們這里干餐飲的那個楊老板，你看他長得不像好人，但是人家正經做生意的，我給他出個規劃，分析下市場什麼的，人家就能投資建廠，他用了俺家的地，就得給我分紅，他怎麼沒上別人家地里建廠？說白了，看中我的能力，南方那邊大老板也是一樣的，恁弟也不是一般人我跟你說。\"
楊桃將信將疑︰\"真的？！你都在哪學的這些？\"
\"在網上學的，在學校里也學，你沒看我上大學之後咱們公司規模都翻了兩番了。\"李銳一臉坦然︰\"姐，你因為不知道才心慌，我天天熬夜研究這些東西，要不然，人家大老板憑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業務交給我 ？\"
他說著打開電腦登上自己的qq，調出幾張阿俊那邊工廠的照片說︰\"你看，這是大老板的工廠，這幾棟廠房都是新建的，那邊還有員工宿舍......\"
楊桃湊過來看了一會兒，終于長舒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李銳追問。
\"沒什麼。\"楊桃搖搖頭，露出這半天來的第一個笑容，\"就是覺得錢來得太快，心里不踏實，听你這麼一說，我有點明白了，咱還是替人家干活的，人家投資得多，掙錢多也是應該的，人家吃肉咱跟著喝湯也怪好。\"
李銳暗自松了口氣。他知道表姐雖然暫時被說服，但這個問題不會就此結束，因為店群模式的特殊性，財務部事務繁雜，處理的資金也會越來越多，壓力和心理負擔是實打實的，不是幾句忽悠就能解決。
\"姐，這樣吧，\"他斟酌著詞句︰\"過完年我給你報個財務管理的培訓班，再招兩個專業的會計給你當助理，不會的咱可以學，但是你要知道，財務部門不管哪個公司那都是核心部門，找個外人來干財務，我還不放心呢。\"
楊桃眼楮一亮︰\"真的？\"
\"嗯，\"李銳笑道，\"你現在是財務主管，對于財務管理要抓起來，還有一些工作流程、制度制度什麼的，都正規起來，該放手的就放手，該學習的就學習，出點錯也不怕，恁弟給你兜著。\"
楊桃如釋重負地點點頭，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她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動作明顯輕快了許多。
李銳心想幸虧前面沒把每個月分紅好幾萬的事情告訴表姐，不然真炸鍋了，先替她攢著這筆錢，到時候找個機會再給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