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十一月中旬,一場深秋的雨,讓降溫來得很是突然,風里帶著寒意,把天空洗的湛藍,路上的法桐葉子很大像蒲扇,壓過去發出 哧 哧的聲音。
周末錢教授把李銳喊過來一起給那個大籠子搭苫子,說是擋風,再冷些就得把這幾只鴿子挪到屋里去了,學校的家屬院小樓自然是帶暖氣的,除了味兒大點,也沒別的毛病,只是得注意多通風。
“要說這鴿子,門道多著,你就像這兩只,羽毛已經是換過的,換的時候一根一根脫下來的,四五天一根,這你就得數著,一邊換一邊加營養,這時候得喂精料,往飼料里邊加油菜籽兒啊、亞麻籽兒啊,不吃精料翅膀還不硬......”
“現在是農歷10月,往年我這些鴿子都是8月9月換羽,咱們這兩只新來的,你看它這毛色是青灰色的,看它脖子上的羽毛根兒這,看到嘛,有螺旋紋,這是正宗的老品種,山西扎灰,這鴿子訓好了,你就看它飛得輕巧,懸停懂嗎,它的懸停比別的鴿子要長,要好,天上刮風,你就看它在那不動了,就跟定在那似的,這就別的鴿子做不到的......”
“鴿子要喂的好養得好,還得經常出去飛,它能活個十七八年,要是當家雀兒一樣攔著,那就活不長......”
錢教授一邊喂著鴿子一邊講。
南方人不經凍,許多多圓圓的腦袋上戴一個圓圓的毛線帽子,眼楮也瞪得圓圓的,只是這丫頭不一定在听,可能思路飄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比如上次的干煸非常夠味兒,半晌才冒出來一句︰“那你怎麼不叫它飛呀?”
“換羽時間不長,這才兩個星期,咱給它補充點營養,再說人家跟你不熟呀,你得天天喂,先喂個十天半月的,放出去,一敲盆它知道回來,要不然飛走了那可不成野鴿兒嘍?”
李銳坐在小院里客廳門口的茶幾旁,把玩這老頭兒的兩個手盤核桃,問了一句︰“錢老,你之前是研究啥的?”
“正經八百的歷史學教授,你去找你們輔導員打听下,能跟我坐一個桌上喝茶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怪不得家里這麼冷清,你看人家搞科學研究的教授啥的,活到老干到老,人家袁隆平袁爺爺就這樣......
這就是揭人傷疤了。
“嘿,權勢如潮水,有反覆;.....”
正說著,錢教授回頭瞥見李銳正坐在院子里小茶幾旁邊的馬扎上,自顧自鼓搗茶具,把他那壺好茶快喝光了,心疼到道︰“你可少喝點吧,那是綠茶,喝多了晚上能睡著嗎?”
李銳咂摸一下味道,又給自己泡上一壺︰“那不正好?我是夜貓子,晚上還得學習哩,這綠茶比咖啡管用。”
老頭痛心疾首︰“幾百塊一斤,當然比咖啡強,但是你小子喝茶如牛飲,一喝好幾壺,純屬糟踐好東西!”
李銳嘟囔一句︰“好茶不喝,放那有什麼用?”
索性一抬屁股背過身去,對老頭的抱怨听而不聞,這都是從顧大龍身上學來的。
錢教授心痛到不能呼吸,還想說什麼,低頭一看,許多多竟然扒開鳥嘴往里邊硬灌飼料,這還了得!
“哎吆小祖宗!你這麼喂它還不噎死!”
趕緊把許多多手里的飼料罐奪下,初心是打算拉攏兩個小朋友干活,要是看著順眼就把這個玩鴿子的手藝傳下去,誰想過能招惹兩個瘟神上家來。
李銳咕咚咕咚喝完兩壺茶,再倒,暖壺已經沒水了,他小有遺憾,神清氣爽地起身伸了個懶腰,毛衣里背心胸口竟有些微微出汗,心想讓這一老一小打架去吧,哥們要溜了。
李銳扔下許多多不管,一聲不吭地走出門外,把避在牆角打盹的阿狸嚇了一跳,直接蹦到籬笆牆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和錢老頭的怒喝。
“李銳這小子呢?”
“啊他跑了!”
張斌發來一條消息,要見一面。
李銳還是跟他約在星巴克,上一次準備的資料其實只是統計了馬文強所說的嫌疑人的名單和大概情況,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不過張斌既然聯系,不是有進展就是遇到阻礙。
“根據我們調查的情況,應該不光是幾個學生做的事,很有可能牽涉到一些職位上的人,到時候幾封舉報信和收集的證據就搞不定了,這種事情做的小听不見水花,做得大不好收場,你要有心理準備。”
李銳听得皺眉,又手動把自己的眉毛捋直,考慮了一下說︰“我倒不是怕鬧大 ,就是這個,有沒有辦法把咱們摘出去?”
張斌想了想,這,這樣只能換個思路,只能讓這些人渣自己搞自己才有可能把“我們”摘出去......
“有辦法,但是我需要幾個本地人配合。”
“本地人就行?”
李銳心想不知道錢老頭願意幫忙不,老頭認識的人又多,整天給他干活,不會喝他點好茶就記仇吧?
“你知道那種混社會的人嗎?大金鏈子,紋身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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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種,李銳撓頭,為這麼點事兒把大波和大毛他們喊過來折騰,有些不值當,不如把老侯叫來,看看他有什麼想法。
張斌還以為他為難,剛要說自己想辦法。
“你等一下,我叫個人來。”
半個小時後,李銳看他們一個退役偵察連一個退役老刑警,倆人聊得親切愉快,就不管那麼多,讓他們對接去,開玩笑,雖然老張說是給半價,但是哥們兒也花錢了,哪能事事親為?
李銳從星巴克出來,看到護城河沿岸的柳樹已經黃了葉子,很多柳枝只剩下細細長長的桿兒,那些細碎落葉掉進護城河里,被潺潺流動的泉水帶走,又被河里乘船的清潔工用網子撈走。
泉城是座旅游城市,古城景點和現代城市結構上互相交融,老城市民文化也受到外來人口和年輕一代的沖擊,泉水滋養下是民間百態,總而言之,它就是那個魯省省會的樣子,駁雜又清澈。
黑虎泉的邊上除了一些正在打水的老頭老太太,還有興奮拍照的游客,李銳看到這里,心想該叫池光潔或者楊悅然來逛一逛,走在濕漉漉的護城河沿岸上,只是一起看看那個清澈的泉水,就會心生喜悅,不過,先叫誰來呢?這是個問題......很難回答的問題。
嘟嘟!
一輛調頭的出租車按下喇叭,驚醒李銳,他甩甩頭,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留在身後,騎上車,吹著帶有濕氣的寒風,往學校趕回去,有些事情只要開始了,就停不下來,銷售部的代理體系是不斷向外拓展的,已經涉足將近20個學校,12月結束之前他們要把代理鋪遍所有泉城的高校。
早在發力之前李銳就料到店鋪數量規模的提升會非常快,也做了一定的準備,不過想要攆上病毒式營銷的速度,他們所有人都需要鉚足勁。
嗯,還是拼命掙錢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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