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碼頭區，周路的靴底沾滿了夜露與泥濘。他疲憊地靠在捕獸人小屋外的橡木桶上，指尖還殘留著磚牆上刮下的青苔。一夜的搜尋只換來一處刻在石牆間的銘文，那些歪斜的字母在煤油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一晚上經歷了三次與巡邏隊的不期而遇。
最後一次，安迪的警徽在月光下閃著寒光，他布滿血絲的眼楮在看到周路時才稍稍放松。"小心點..."安迪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再這樣游蕩，小心別人把你當成那家伙。"他身後兩個年輕警員的手指始終沒離開扳機護圈。
整座城市仿佛被塞進了玻璃罐子。往日喧囂的酒館早早打烊，連醉漢都被家人拽回了家。全副武裝的周路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顯眼，每次轉角遇到巡邏隊，他都要刻意放慢腳步表明身份。
"有新發現嗎？"周路遞給安迪一支皺巴巴的香煙。對方搖搖頭，煙頭的火星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像被人揍了兩拳。"至少今晚沒人遇害..."安迪吐出的煙圈很快被風吹散，這句話不知是說給周路還是安慰自己。
周路重重拍了拍安迪的肩膀，掌心感受到制服下凸起的肩胛骨。"去睡會兒吧，"周路把剩下的香煙塞進安迪口袋，"別把自己的身體拖垮了。你的手下們也需要休息。"
安迪點了點，看著身後疲憊不堪的手下，將煙頭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幾下，同周路擺了擺手告別，帶著手下離去。
晨光微熹時，周路坐在碼頭邊的木箱上翻開皮質筆記本。沾著露水的紙頁上，他用鉛筆拓印的銘文正在慢慢暈開︰
"完美的星光映照著五具尸體。吸食七人鮮血的吸血鬼將再次成為凡人。"
周路看著這句不明所以的話，撓了撓頭，鋼筆在最後一句下面劃出波浪線，墨水洇透了紙背。遠處鐘樓傳來六下鐘聲，驚起一群白鴿。周路望著它們掠過聖丹尼斯大教堂的尖頂。
或許該組個臨時調查隊了——畢竟游戲里只需要操控一個角色，而現實中的吸血鬼獵人，需要更多雙眼楮。
聖丹尼斯的港口在晨霧中漸漸甦醒。汽笛聲此起彼伏，幾艘蒸汽船噴吐著濃煙緩緩靠岸，碼頭工人扛著貨物在舷梯間穿梭，吆喝聲與海浪聲交織成忙碌的晨曲。周路揉了揉酸澀的眼楮，正打算牽著"阿爾忒彌斯"去找個地方補覺，突然，一聲尖銳的叫喊刺破了晨霧——
"攔住他！小偷！"
周路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頭戴禮帽、身著考究西裝的紳士正狼狽地追趕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少年像只敏捷的野兔，在碼頭堆放的貨箱間靈活穿梭，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精致的皮質手提包。他時不時回頭張望，髒兮兮的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顯然對這場追逐游刃有余。
周路嘴角微揚，兩指抵在唇邊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阿爾忒彌斯"立刻豎起耳朵，前蹄輕刨地面。他利落地翻身上馬，韁繩一抖︰"走！"
駿馬如離弦之箭般沖出，鐵蹄踏在潮濕的木板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周路壓低身形，目光緊鎖前方那個在晨光中時隱時現的身影。少年似乎察覺到了新的追兵，一個急轉彎鑽進了錯綜復雜的小巷。
"抄近路！"周路輕扯韁繩，"阿爾忒彌斯"默契地轉向一條的窄巷。當馬蹄聲突然從側巷逼近時，少年明顯慌了神，他倉皇回頭，卻見一匹白馬如幽靈般攔在了巷口。
"跑得挺快啊，小子。"周路勒住馬，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氣喘吁吁的小家伙。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破舊的襯衫下露出嶙峋的肋骨，但那雙琥珀色的眼楮卻亮得驚人。他像只被困的小獸般左右張望，突然把手提包往周路懷里一拋︰"給你了！別追我！"
周路單手接住皮包，卻見少年趁機貓腰要從馬腹下鑽過。他眼疾手快地一拽韁繩，"阿爾忒彌斯"靈性地橫跨一步，堵死了去路。
"急什麼？"周路晃了晃皮包，听見里面硬幣清脆的踫撞聲，"我想我們可以合作一下..."
晨霧未散，狹窄的巷子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少年見逃脫無望，突然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
剎那間，巷口陰影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從四面八方涌來，像一群饑餓的野狗般堵住了所有去路。他們手中握著生銹的匕首、削尖的木棍，眼神里透著凶狠與警惕。
為首的少年體格健碩，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傷疤。他慢悠悠地晃出一把老式左輪，槍管上的銹跡在晨光中泛著暗紅。"把包放下，然後滾蛋。"他啞著嗓子威脅道，拇指緩緩扳動擊錘，"否則——"
" 嗒"。
擊錘扣下的瞬間，巷子里突然炸開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疤臉少年慘叫一聲，握著手腕趴倒在地，左輪應聲落地——子彈精準地擊中了扳機護圈。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見周路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那把 亮的毛瑟c96，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
"否則什麼？"周路的聲音冷得像冰，手腕穩如磐石。毛瑟槍的照門在晨光中閃著寒光，黑洞洞的槍口緩緩掃過每一個少年驚恐的臉。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晨霧在少年們急促的呼吸中微微顫動。他們驚恐地交換著眼神，握著武器的手都在發抖——那把毛瑟手槍的威懾力遠比他們手中的破銅爛鐵要可怕得多。
"跑啊！"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像是點燃了導火索。十幾個少年頓時如驚弓之鳥，尖叫著四散奔逃。生銹的匕首、木棍 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腳步聲雜亂地回蕩在潮濕的巷道里。
只有兩個稍年長的少年猶豫了一瞬，咬著牙沖上前想扶起倒地的疤臉頭領。可他們剛彎下腰，一道黑影便從馬背上凌空躍下——
"砰！"
周路的皮靴狠狠踹在疤臉少年的肩膀上，將他重新踩回泥濘的地面。另外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冰冷的槍口已經抵上了兩人的眉心。
"動一下試試。"周路的聲音很輕，卻讓三個少年瞬間僵在原地。他單腳壓著疤臉少年的後背，雙手持槍紋絲不動。
偷包的少年想趁機溜走，卻听見" 嚓"一聲——周路扣下擊錘，槍管正好對準他的鼻尖。"唉，我讓你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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