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吊住他這口氣、並嘗試修復他破碎本源的地方。”
陸辰聞言，眼中瞬間爆發出希望的光芒！
“鎮淵塔？淨魂池？前輩，求您……”
“閉嘴，听我說完。”
銀發女子冷冷打斷他，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只有陳述規則的冰冷，“這淨魂池的能量無比珍貴，非功勛卓著者或對鎮妖司有重大貢獻者，不得使用。”
“即便是我，也無權私自動用。”
陸辰眼中的希望之光剛被點燃，就被銀發女子冰冷的話語徹底澆滅。
功勛？
貢獻？
他和吳驍不過是剛踏入異能世界門檻的學生。
在鎮妖司這等龐然大物面前，渺小如塵埃，何談功勛？
絕望的寒流再次順著脊椎攀升，幾乎要凍結他沸騰的血液。
“那…那怎麼辦？”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溺水者最後一絲掙扎的顫抖。
銀發女子那雙清冷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他內心的絕望，嘴角那抹近乎殘酷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
她緩緩豎起一根縴細白皙的手指，指尖仿佛凝結著寒霜，指向陸辰的胸口，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鑿入骨髓︰“資格，是死的。”
她微微停頓，讓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彌漫開來，目光銳利如刀鋒，鎖定陸辰驟然收縮的瞳孔。
“只有鎮妖司的人，才有資格踏入鎮淵塔，接觸淨魂池！”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鐵律，“這點，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陸辰混亂的腦海中炸開。
所有的迷霧、所有的僥幸，在這一刻被這冰冷的事實徹底劈開！
一條清晰得令人絕望，卻又閃爍著唯一微光的道路，赤裸裸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任何猶豫！
甚至沒有思考的間隙！
求生的本能，守護兄弟的執念，瞬間壓倒了所有恐懼和疑慮。
“我加入！”
陸辰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卻帶著斬斷後路的決絕。
他猛地挺直了因絕望而佝僂的脊背，布滿血絲的赤紅雙眼死死盯著銀發女子，仿佛要用自己的靈魂烙下這個承諾。
只要能救吳驍，他願意付出一切！
“別急著答應。”
銀發女子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帶著一絲近乎玩味的嘲弄，輕易地按住了陸辰那不顧一切的熱情。
“熱血上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環抱的手臂放下，優雅地交疊在身前，目光掃過地上氣息奄奄的吳驍，又落回陸辰臉上，如同在審視一件即將簽下生死契的貨物。
“只是‘加入’鎮妖司，可不行。”
她的聲音恢復了那種掌控全局的冷漠，“淨魂池的能量，是鎮妖司千年積累的瑰寶，豈是隨意可用的？”
“它每五年才開啟一次，每次，只有二十個名額！”
“二十個……”
陸辰的心髒猛地一沉。
五年一次，二十人！
這比想象中更加苛刻！
“不錯。”
銀發女子似乎很滿意他眼中瞬間掠過的凝重，“名額的歸屬，從來不是靠嘴皮子，更不是靠任何人的憐憫。”
“它需要你們用實力，用命，去搏殺，去爭奪！”
“三天後，面向所有新晉和預備役人員的內部選拔賽，正式開啟！”
“這是你們，也是地上這位，”
她下巴朝吳驍的方向微抬，“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她向前又踏了一小步，鞋跟清脆的聲響在死寂的空氣中回蕩，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般壓向陸辰。
“現在，告訴我——”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審判般的意味，“還要加入鎮妖司嗎？”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
陸辰能听到自己心髒瘋狂擂鼓的聲音，血液在耳中奔流咆哮。
加入，意味著一條布滿荊棘、甚至通向地獄的不歸路。
不加入，吳驍必死無疑。
“要！”
陸辰的牙關幾乎咬碎，從齒縫中迸出這個字，帶著血沫的氣息。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只有孤注一擲的瘋狂。
“很好。” 銀發女子微微頷首，但那雙冰眸中沒有絲毫贊許，只有更深沉的、近乎殘忍的肅然。“那麼，丑話說在前面。”
她的語氣變得無比鄭重，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砸在陸辰的心頭︰
“鎮妖司，可不是游樂園，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退出的方式，只有一個——戰死！”
“這里沒有懦夫的歸途，只有戰士的埋骨之地！”
“鎮妖司肩負的責任，想必你也該有所耳聞。”
她的目光掃過周圍殘留的戰斗痕跡，掃過遠處黎硯和曹胤驚駭擔憂的臉。
最終落回陸辰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對抗妖魔，鎮壓邪祟，守護這搖搖欲墜的人間壁壘……”
“每一刻，都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你所看到的強大力量，背後是無數血肉的堆積和無盡的犧牲。”
“你所謂的‘任何代價’，” 她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很可能就是你的命，你的一切。”
“現在，你還確定，要用你這條命，去換他那一線生機嗎？”
代號青煙的男子，指尖的煙頭紅光，在繚繞的煙霧後，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透過煙霧，靜靜地看著陸辰，好似也在等待這個年輕人在真正理解“代價”二字後的最終答案。
空氣沉重得讓人窒息。
陸辰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股巨大的、無處宣泄的決絕力量在體內沖撞。
銀發女子的話，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刀鋒，切割著他僅存的幻想，將血淋淋的現實擺在他面前。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被翠綠藤蔓緊緊纏繞、氣息微弱得幾乎隨時會消散的吳驍。
那張總是帶著痞笑的臉，此刻灰敗如紙。
他想起了過往的點點滴滴，那些並肩戰斗、插科打諢、生死相托的瞬間。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眼眶，又被強行壓下。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赤紅雙眼直視著銀發女子那雙能洞穿靈魂的冰眸。
所有的恐懼、猶豫、退縮，在這一刻被焚燒殆盡。
只剩下最純粹、最執拗的火焰在瞳孔深處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