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名渾身浴血的將領，踉蹌沖入殿中，聲音嘶啞絕望︰
“王爺！東…東城門告急！突厥人用上了攻城塔和樓車！”
“李…李閥的人熟悉城防弱點，攻勢太猛！”
“張將軍…張將軍戰死了！”
“混賬！”
楊林猛地一拍桌案，堅硬的紫檀木案幾瞬間布滿裂紋。
“頂住！告訴守將，後退一步者，斬！家眷充奴！”
他須發戟張，如同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怒獅。
“報——！西城糧倉被火箭引燃，火勢太大，快控制不住了！”
又一名信使連滾爬爬進來。
楊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
旁邊的李元霸，下意識地扶了他一把。
楊林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傳令…拆毀附近民房，開闢隔火帶！”
“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糧倉！”
糧草若失，長安不攻自破！
壞消息如同雪片般飛來，每一條都像重錘砸在楊林心頭。
兵力捉襟見肘，士氣低落，內無糧草，外無援兵…
這座孤城，還能支撐多久？
一天？兩天？
楊林心中一片冰涼，他甚至開始後悔。
當初是否應該听從某些人的建議，放棄長安，退往蜀中…
但旋即又把這個念頭狠狠壓下。
他是大隋的靠山王，身後就是象征大隋最後尊嚴的國都。
他退無可退！
“靠山王！投降吧！”
一個清朗渾厚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殿內的死寂。
正是禮部尚書裴矩。
他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神色，聲音卻充滿了蠱惑︰
“突厥勢大，長安孤城難守！”
“為免生靈涂炭，保全陛下性命，不如…不如開城獻降！”
“突厥人只要錢財女子，或許…或許還能保留陛下宗廟…”
“放屁！”
楊林須發怒張，厲聲打斷，眼中殺機畢露。
“裴矩！再敢言降，本王先斬了你祭旗！”
“王爺息怒！”
另一名官員急忙出列。
看似勸解，實則火上澆油︰
“裴尚書也是為陛下、為滿城百姓著想啊！”
“如今援兵何在？”
“那洛陽的‘明’軍，此刻怕是在隔岸觀火，等著坐收漁利！”
“我們…我們還能指望誰？”
“是啊王爺，大勢已去啊…”
“請王爺三思，為陛下計，為百姓計…”
一些早已被突厥兵勢嚇破膽的官員，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附和裴矩。
一時間，投降的論調響徹殿中。
“你們…你們…”
楊林氣得渾身發抖。
手指著那些官員，恨不得立刻拔劍將這些人盡數斬殺。
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
此時若大開殺戒，城內立刻就會生亂。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疲憊。
“吵死了！”
一直焦躁不安的李元霸突然爆發，如同平地驚雷。
他猛地掄起手中巨錘。
轟地一聲，砸在大殿光滑的金磚地面上！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整個太極殿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煙塵彌漫！
堅硬無比的金磚地面，以李元霸的錘頭為中心，瞬間炸開一個直徑丈許的恐怖大坑！
蛛網般的裂紋瘋狂蔓延開去，一直延伸到龍椅下方！
碎石激射，嚇得那些主張投降的官員屁滾尿流，尖叫著抱頭鼠竄。
連龍椅上的小皇帝楊桐，都被震得摔倒在地。
李元霸收回巨錘。
憨厚的臉上滿是煩躁，甕聲甕氣地吼道︰
“投降？投降個錘子！誰敢開城門，小爺我一錘把他砸成肉餅！”
“靠山王，援兵呢？你說的高手呢？”
“小爺我要打架！我要出去砸人！”
他眼中閃爍著野獸般嗜血的光芒，顯然被連日困守憋壞了。
楊林看著地上那個恐怖的大坑，再看看暴躁如雷的李元霸。
以及那些驚恐萬狀的官員，心中一片苦澀。
李元霸是最後的底牌，是恐怖的戰力。
但更像一柄不受控制的雙刃劍。
指望他？
楊林心中毫無把握。
“報——！！！”
就在殿內一片混亂之時。
一個充滿了難以置信，甚至帶著狂喜的尖銳嘶喊聲，從殿外遠遠傳來。
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王…王爺！天…天大的消息！漠北！漠北傳來急報！！”
一名風塵僕僕、幾乎虛脫的傳令兵，連滾爬爬地沖進一片狼藉的太極殿。
甚至顧不上行禮，嘶聲力竭地吼道︰
“突厥大汗頡利…被生擒了！！”
“被大明皇帝白夜天…一個人…生擒了！！！”
“陰山口…武尊畢玄重傷瀕死！天僧地尼被俘！傅采林投降！！”
“突厥龍庭…被白夜天一個人…踏平了！！！”
轟！！！
這消息，比李元霸那一錘造成的震動，還要劇烈百倍！
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每一個人頭頂！
整個太極殿，瞬間陷入了一片絕對的死寂！
楊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布滿血絲的眼楮瞪得滾圓，嘴巴微張。
仿佛听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神話。
那些剛剛還在叫囂投降的官員，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只剩下呆滯和茫然。
就連暴躁的李元霸，也猛地停止了揮舞巨錘的動作。
瞪大著那雙充滿野性的眼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和震驚的表情︰
“啥？一個人…把突厥老窩端了？把可汗抓了？比小爺我還厲害？”
龍椅旁，摔倒的小皇帝楊桐也已爬起身。
呆呆地望著那個傳令兵。
“你…你說什麼？”
楊林的聲音干澀無比，帶著強烈的顫抖。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再說一遍！”
“千真萬確啊王爺！”
傳令兵激動得涕淚橫流，語速飛快︰
“消息是從漠北潰散的突厥貴族那里傳開的！整個草原都亂了！”
“白夜天孤身一人，先在陰山口擊潰畢玄、傅采林、天僧、地尼四大絕世強者！”
“然後直搗鄂爾渾河谷，于數萬突厥精銳之中，生擒頡利可汗！”
“突厥…突厥完了！他們的主力，馬上就要亂了！”
死寂再次降臨。
這一次，是極致的震驚之後，醞釀的風暴！
“天佑大隋！天佑大隋啊！”
一個老臣突然噗通跪倒在地，激動得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