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也看出來了︰“真的一個都沒有？”
陳洛點頭︰“我以為我們只是慢，結果大家都走不出去。”
喬喬嘖了一聲，語氣罕見的認真︰
“這游戲，是不是壓根沒設計出突圍成功這件事？”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機刷起了鯨躍官方賬號的評論區。
只見下方最新視頻底下，一整片︰
【《邊界搭子》是不是忘了放門？】
【你們到底有沒有自己打過這游戲？】
【強烈建議策劃來打一局直播，別躲了】
【拼裝系統挺好，但數值策劃你出來挨罵！】
【就說這突圍任務，是真實存在的嗎？】
陳洛默默轉頭看向喬喬︰
“無人通關啊！”
“要是我們能通關，那得有多大的熱度！”
喬喬聳聳肩︰
“別想了，我現在懷疑這游戲只是一個圈套！”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
喬喬敲了敲鼠標，切換界面，打開另一個頁面。
那是鯨躍另一款同時上線的游戲——《臥底就變強》。
陳洛一看評論區︰“喲，好巧，也在挨罵？”
【我還沒到臥底線就被整破防了】
【兩個游戲，一個被壓得出不了門，一個被卷得活不下去】
喬喬一邊看，一邊默默伸出一個大拇指︰
“鯨躍，你是真有本事。”
“把玩家當仇人做游戲。”
陳洛卻若有所思地靠在椅背上︰
“你說……會不會，他們不是失誤，是故意的？”
“什麼意思？”
“按照鯨躍游戲之前的套路，他們不應該這樣的呀！”
“他們怎麼這次就能做出這兩款這樣的游戲呢？”
陳洛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久久未語。
喬喬則盯著論壇評論區刷得飛快，表情越看越古怪。
“這完全沒理由啊！”
……
翌日，清晨，鯨躍總部。
大廈內的氣氛，仿佛比窗外的陰雲還沉重。
今天，沒有人像往常一樣活躍。
哪怕是最早進來的幾個員工，臉上也帶著明顯的疲憊。
每個人都在看手機，刷微博，刷評論，刷論壇……
有幾個人的心里已經早就做好了準備，
“今天，肯定得挨一波大的。”
畢竟，在他們所在的項目組中，消息早就已經一條接著一條。
【我看到評論區已經有幾十條在喊我們跑路的了】
【陸總今天會來嗎？】
【我昨天已經想好應對的措施了，就等陸總讓我們整改了！】
【我特意沒走地下車庫，公司樓下好像也沒人堵門！】
【不知道啊，不過我看陸總的心情好像還不錯，剛剛我還看到他點了一份冰豆花！】
【你糊涂啊！那肯定是為了降火點的！】
【是啊，網上的負面太多了，我看啊，陸總這時候應該感謝我國法律健全啊！】
【……】
某會議室內，黃遲正在翻會議記錄，唐策整個人靠在椅子上不動。
“哥，這不對啊！”
“我們這游戲的設計思路應該沒啥問題啊？”
“咋就這麼招罵了呢？”
唐策閉著眼，
“真不錯，第一款游戲就直接全平台挨噴。”
“你說我們這樣，陸總會不會直接把我們給開除了！”
黃遲搖搖頭，
“不會的哥，我早就問過了，陸總好像還沒有開除過人的先例！”
唐策嘆了口氣，
“那可能還是我們的經驗不足吧……”
“光想著魔門是怎麼樣的生存環境，忽略了現實玩家對爽感的追求！”
“不過你也別急，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了。”
“這世上最恐怖的兩件事情，就是工作和沒工作……”
“所以啊，你先別慌……反正怎麼都不虧！”
……
另一邊，
魔都師範大學。
梁聰拎著書包剛走到教室，
一進門，就看到學生們一個個面露痛苦表情，
“老師！你昨天是不是……也看評論了？”
“我們完了！我們真的完了！”
“我本來還想實習期之後加個鯨躍的tag投簡歷，現在感覺加了反而要被直接pass。”
“嗚嗚嗚嗚嗚我爸還在群里轉發新聞，說我們學校團隊給《邊界搭子》做策劃，問我是不是也參與了……我直接裝死沒回。”
“我媽昨天也是！她還想在群聊宣傳我們的游戲呢，我讓她先別急！”
“梁老師……咱們這波，真是徹底完犢子了。”
“我媽還跟我說，別干了，努努力準備復習考公務員吧。”
“涼嬉皮，這群玩家太無能了，看來我必須出山。”
“要不要我給人家打個樣？我最擅長微操了！”
“這波人形機甲對戰廢土蟲巢，優勢在我！”
“ed燈，再往上安裝十公分，肯定能過！”
……
整間教室跟開了追悼會似的，
神情宛如剛剛經歷高考數學全國一卷，滿分150只拿了23。
學生們如喪考妣，集體懷疑人生。
梁聰站在講台前，默默看了他們一圈。
“都說完了？”
大家集體噤聲。
他放下水杯，緩緩開口︰
“你們有沒有……意識到一件事？”
“現在全網都在討論什麼游戲？”
“《邊界搭子》。”
學生齊聲回答。
“沒錯。”梁聰點頭，
“哪怕是罵，它也是討論的中心。”
“你們以為這是一場失敗，但實際上，這是一場被所有玩家關注、深度參與、持續反饋的，重大輿情。”
“我問你們，《邊界搭子》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爆火……但爆罵。”
“那《臥底就變強》呢？”
“爆火……也爆罵。”
“好。”
梁聰緩緩走下講台，掃過所有人，
“那你們有沒有听說過‘差評培訓班’？”
學生一臉懵︰
啥玩意？
他們只听說過差生班、學渣班……
梁聰笑了笑，眼神卻異常認真。
“這就是你們目前最大的問題。”
“你們畢竟只在學校學習過理論知識！”
“你們還沒有經歷過差評培訓班的洗禮！”
“沒有接受過陸總、周總對差評理論的考核！”
“你們只知道評分高是成功，但你們不知道
差評，本身也是含金量極高的內容資產。”
“這年頭，沒人會在意一個平庸到無話可說的作品。”
“而一個能讓無數人破防、瘋狂討論、甚至連夜做攻略圖文、數據拆解的項目，它已經贏了一半！“
講台下，一群學生沉默了。
“但老師，我們真的……有點接受不了。”有學生低聲說。
梁聰點點頭︰
“這很正常。”
“學校的理論和鯨躍的理論確實是不一樣的，你們需要時間去消化，去理解，去吸收這些聲音。”
“但是你們今天被罵得多，明天才知道怎麼扛壓力，怎麼做出真正有話題、有傳播力的游戲。”
“不過，如果你們連這個都接受不了，那就真的只能回去做畢業設計，做個是男人就下一百層或者美妝模擬器了。”
一番話說完，教室安靜了整整十秒。
學生們面面相覷，感覺在听天書。
以他們清澈的思維，依舊是很難理解！
這游戲都做成這樣了，
他們這群人還能上副院長說的那學校宣傳欄嗎？
那還有他們的位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