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執法的習慣，還真是奇特。”
邢無名有些不情願的諷刺。
“既然諸位把這活兒交給了孔某，孔某就想著把它辦好，好向三使司大人交差，不是嗎？”
孔杰這會學聰明了，雖然不知道那個海使為什麼青睞自己，但是白送的虎皮不扯也是白不扯。
這一招果然奏效！
邢無名不說話了，眼楮看向陳道山，陳道山人老成精，打了個哈哈道“大家都為三使司大人效力的，既然孔執法是海使大人看中的人，我們自然應該相信。”
陳道山說的很中肯，特地點出了海使。
孔杰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三大家族之所以是三大家族，只是因為背後都有一位使司，而林家之所以落寞至此，也是因為他們背後的那一位已經隕落。
可以說，現在誰能夠得到那位海使大人明確的背書，誰就能夠扶搖直上，取林家而代之。
邢無名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也不傻，立刻反應過來了，看了孔杰一眼道“既然是孔執法的習慣，我們沒有異議。”
說罷三人便有離開的意思。
而孔杰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幾近昏迷的林瑜，輕聲道“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慢慢把你拆解，一塊一塊地...”
這話自然是說給那三人听的。
離開審訊室時，陳道山若有所思，一言不發，而唐震天笑道“據說當年張瘋子當年也是這樣，動起手來像個惡魔，還不允許旁人觀看，劉躍和我說過好幾次。”
“可是…張龍升是異端啊。”
邢無名突然來了一句，三人沉默了，接著又道“有沒有可能，他做出這種行為，是為了放那些異端生路？”
唐震天遲疑道“不會吧？就算他是異端…可是據我所知他應該是換了血，既然換了血，就說明想要無限的潛伏下去，想要融入神明尊上的世界，應該不會這麼冒險。”
雖然話這麼說，唐震天的表情也復雜起來。
陳道山突然開了口。
“你們說，這個孔杰會不會…”
“你是指他也是換血異端？”
邢無名立刻反應過來。
陳道山苦笑一聲道“我可沒這麼說，如果他是…這未免太瘋狂。”
的確瘋狂。
一個異端孤身一人離開江都這樣的舒適區，前來景南，深入敵營，四面皆敵。
“你試過他嗎？”
陳道山轉問唐震天。
“略微試過，不像。”
“嗯，我也試過，的確不像。”
邢無名笑道“何必糾結，我們暗中看一下不就得了？”
幾人再次沉默，過一會唐震天拿定了主意，點了點頭。
…
而另一邊。
三人走後，孔杰依然沒有松懈，他環繞著遍體鱗傷的林瑜，足足繞了好幾圈。
“骨頭還真硬，嘖嘖。”
孔杰語氣玩味，但是眼神卻不斷的和林瑜交流，當然這種交流也極為晦澀，表面上更像是一種擇人而噬的怒火。
外頭的三人來到審訊室外，被一聲慘叫止住了腳步，審訊室的隔音並不好，或者說，孔杰根本沒打算隔音。
唐震天站在走廊里，點燃了一根煙，和剩下兩人對了個眼神，在外頭听著。
指尖的香煙已經燃到一半，灰白的煙灰要掉不掉地懸著，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門縫里鑽出來，他眉頭都沒動一下，只是深深吸了口煙。
“孔杰這小子，夠狠的啊。”
陳道山靠在對面牆上，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邢無名蹲在牆角，沒有說話。
唐震天彈了彈煙灰，終于開口。
“手段還是太糙。”
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在評價一道不合口味的菜。
又是一聲慘叫，比之前更加淒厲，尾音已經不像人聲。
唐震天看了眼腕表，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這里站了近一個小時。
審訊室的門上有個小窗，唐震天伸手撥開百葉簾。里面的情景讓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林瑜被綁在椅子上，披頭散發，頭歪向一邊，嘴角掛著干涸的血跡。
全身幾乎沒有什麼損傷的痕跡，但唐震天清楚的知道，對方死了。
唐震天推開門，金屬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孔杰轉過身，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狂熱”，看到三人後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恢復那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孔執法，怎麼回事？”陳道山擠到前面，盯著椅子上的林瑜。
孔杰甩了甩手，似乎上面有什麼液體。
“扛不住死了唄。”
他說得輕巧，像是討論一只被踩死的螞蟻。
唐震天走到林瑜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頸動脈。皮膚已經發涼。
“有問出什麼嗎？”
唐震天收回手，轉向孔杰。
“有。”
唐震天有些意外，他其實沒想過對方真的會說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陳道山來了興趣。
“孔執法，別賣關子了。”
“不是我賣關子，而是…”
孔杰表情為難，不斷掃視著三人。
“有話直說。”
孔杰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字一頓道“她說，景南市四大班子的高層中間，有異端。”
審訊室里突然安靜得可怕。
孔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慘白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唐震天盯著他看了幾秒，兩人幾乎鼻尖相踫。
“這種話，可不好說。”
陳道山也走了過來，把唐震天往回拉了拉，問道“她真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
孔杰信誓旦旦，就差舉手發誓。
事實上他也沒有說謊，高層的確有異端，這個異端就是他自己。
“這件事，不要透露出去。”
唐震天深吸一口氣，只說了這麼一句。
孔杰點點頭。
“唐局放心，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