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強一听範家偉說自己苦，他頓時就不樂意。
“你這邊難，難道我們就不難了嗎？”
“大家都是挪用的下個季度的資金，被你這麼惡搞一下，不能回本，我們拿什麼進購下一批貨？”
“我樓里也是供養著三十多個售貨員的，賺不到錢，我拿什麼發工資？”
“是啊，你難也不能拖別人下水呀。”
有跟張自強好一搭的人，連忙出言幫著說話。
況且，範家偉這邊想借著新囤的鵬城貨，大搞一個月特價呢。
省城各片區又不是分割不相連的，他這麼一搞，早晚有一天，城北解放區賣的日用品比別的百貨大樓有優惠的事得傳到更遠的片區去。
到時候，那些客人都跑來找他們要說法怎麼辦？
大家也都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再一次吵吵了起來。
範家偉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雙手合十懇求，“我不搞一個月優惠了，你們就準我搞十天，不，七天行不？”
“等七天時間，把我的資金鏈問題給解決了，我立馬恢復原價…”
“自強、鴻安，還有瑞鳳姐，我就想有條活路而已。”
“我知道這事兒是我欠大家的，但我…真走投無路了呀。”
看著範家偉滿臉苦澀，低聲下氣哀求的樣子，姜以清這才發現，短短一個月沒見，範家偉頭上多了不少白發。
可見這段時間，他身體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牛瑞鳳顯然也不想看到範家偉這樣，但這事兒涉及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問題。
現下每家百貨大樓，都有或多或少的難處。
她即便是有心想幫範家偉一下，也屬實難以開口。
範家偉見此情形，只能繼續懇求，“真的只需要七天，七天一到，我這百貨大樓就能維持下來了呀。”
“大家都是同僚，我的現狀很可能就是你們未來也會遭遇的，你們伸伸手，拉我一把，屆時，我範家偉定然也為大家赴湯蹈火。”
範家偉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其他百貨大樓的主任，也多多少少都被觸動了一些。
除了已經受到牽連的張自強，其他人的態度都有了些許的軟化。
就在牛瑞鳳準備站出來，幫範家偉說說好話時，姜以清背包里放著的樣品收音機突然發出來“刺啦∼刺啦∼”的響聲。
大家目光全都投向姜以清，姜以清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應該是按鈕不小心被觸踫到了。”
“我馬上就關掉它。”
說著，姜以清趕忙拉開背包拉鏈，手伸進去關開關。
她根本就沒把收音機拿出來，展現在大家伙兒面前，可偏偏身邊有個個兒高眼神好的，一眼就看到了她包里的東西。
“姜老板，你包里的是什麼？”
“沒啥兒，沒啥兒，一個小玩具而已。”
姜以清努力把背包口按住，打著馬虎眼兒。
就現在這場面，她可不能把收音機給拿出來呀。
但她身邊的高個子男人卻軸了吧唧的喊道，“你騙人，我都看到了，這明明就是對面‘幸福里’賣的那款‘掌心收音機’。
“掌心收音機”幾個字一出，所有百貨大樓主任的眼神都變得火熱起來。
整個省城，就只有對面“幸福里”有賣這種小型號國產收音機的。
樣式小巧易于攜帶，關鍵功能不差，價格也剛好處于那種大多數人家都能買的起的。
所以這東西拿來，必能爆火呀。
姜以清心底也是暗暗一驚︰遭了，這款收音機省城里已經有賣的了，那她這波不得賠死？
姜以清又看看大家灼熱的眼神，火光電閃間，她覺得踩著範家偉成全自己了。
她舉一舉手里的收音機，略微不好意思道，“確實是這個‘掌心收音機’，我特意跑甦省進購的新鮮貨。”
“之前您沒找到我，也是因為去進購這個來著。”
最後一句話，是跟牛瑞鳳說的。
同時，姜以清還在心底對著範家偉連說三聲“抱歉。”
她之前看範家偉這麼慘，本來已經不打算把收音機繼續賣給省城百貨大樓的。
畢竟他們之間的主要矛盾，就是因為資金鏈轉不開。
她如果此時把收音機賣給省城二十三家百貨大樓，所有主任急于回款，那範家偉就慘了。
但誰能想到，關鍵時刻，收音機還能自己響了呢。
而且還偏偏就有人認出來它是什麼。
這波運氣不站範家偉，姜以清也只好順勢而且了。
更何況，姜以清認為，範家偉這次，就算是得到了其他百貨大樓的幫助。
準許他先優惠七天，回回本。
可這些對範家偉目前的處境而言，也不過是多給他一息喘氣兒的時間而已。
等這波貨賣過去，如果他不能迅速變革，照樣得回歸破產清算的結局。
所以這麼苦苦挨著也不叫一回事兒。
不如她順勢推他一把，讓其長痛變為短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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