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雪一直沒停過,北風呼嘯著穿過林間,沒有樹葉遮擋,他們幾乎就是暴露在冰天雪地里。
小尾巴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冷了,這急轉直下的天氣,讓人沒有絲毫防備。
余知命停下來看了看天,天上的鵝毛大雪一直持續不斷在下。
一天了就沒停過,若不快點走出去,一旦大雪將山川河流覆蓋,他們幾乎就是被困死在了這個地方。
天又黑了,由于昨天下過雨,地上連干柴都沒有,他們就算找到了歇腳的地方,也無法生火取暖,其實就算有,在夜晚也不敢生火,就怕那些警察找到他們。
但那些警察似乎徹底放棄了追擊他們,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他們有追過來的跡象。
又或者是他們知道這里的冬日有多恐怖,漫天的大雪覆蓋住整片森林,將這片森林一點點埋葬。
他們直接放任余知命五人進入這片埋葬場。
他們只能需要到等來年雪化時進來收尸就可以了。
事實也是如此,夜晚余知命都感覺到了冷,冥王與城隍甚至忍不住挨在一起睡覺,就為獲取那一點點的暖意。
小尾巴更是一直在擠著李談笑睡覺。
李談笑整個人就是個大火爐,他周身甚至都掛不上一片雪花。
小尾巴為了睡覺暖和點就去擠李談笑,生生將那大塊頭給擠進了角落里,委屈巴巴的縮成一團,才勉強有一塊容身地。
余知命守著夜,冬日的黑夜萬籟俱靜,天上幾乎看不見月亮,甚至星星都看不見,但適應了黑暗的眼楮仍然能勉強視物。
大片大片的雪花還在飄,落在地上成為一地白雪中的滄海一束。
地上的雪堆似乎加高了,自然的力量果然可怕,就那樣柔軟的雪,有時候也能埋葬一條條生命。
余知命搓了搓被凍僵的手指,比起這樣極致的寒冷,他覺得自己還是喜歡沙漠那樣極致的酷熱,至少沙漠他比較熟,更容易存活下來。
這樣的冰天雪地,他空有理論知識,實際生存經驗很少,只有當年訓練時進入過一次雪原。
余知命望向天空,他有些不確定自己進入這片森林的決定是否正確。
當初只是為了擺脫追擊,進入後才發現原來這森林居然比想象中還要大,他們走了兩天都未走出去。
一場大雪持續到了第二天,今天的大雪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如同鵝毛一般。
地上雪花已經可以沒過腳面了,鞋子踩上去就听見嘎吱的響聲。
這讓他們走路微微有些吃力起來。
余知命今天依舊向著一個方向在走,只要往同一個方向,總能走出去的。
就這樣他們走了連續三天,大雪已經可以覆蓋腳踝了。
而他們卻還沒走出這片樹林。
小尾巴落在後面,他感覺自己頭有些暈,看隊友時好像一分為二了。
他咬了咬牙呼出一口 滾燙的熱氣,冰碴凝結在他的發梢上,凝結在他的眉毛上,就連睫毛也掛上了厚重的寒霜。
他知道自己好像病了,泛白的嘴皮蠕動了一下,又閉上了,他不想自己成為拖累,便一直咬牙堅持著。
但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大雪好像將隊友們的身影給掩埋了。
他想伸手撥開遮擋視野的雪幕,可伸出的手揮了揮,根本什麼也沒有。
隊友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小尾巴看著空無一物的雪地,他緩緩停了下來,他走不動了,滾燙粗重的呼吸熨貼在臉頰。
自己真的很沒用,也不知道當初師父為什麼眼瞎收了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徒弟。
他就是隊伍里最弱的那個,旱魃一只手就能按住自己。
小尾巴晃了晃頭,看向隊友消失的方向,就這樣吧!
自己這麼弱也沒臉回去見師父。
小尾巴身體搖晃了兩下,接著整個人直接往後倒去。
“砰!”小尾巴倒在雪地里時,他還在想這雪地真軟啊!
有這些柔軟的雪做為被子好像也不錯。
一片片雪花覆蓋在他身上,似乎真的要將他掩埋。
小尾巴緩緩閉上眼楮,他終于可以休息了。
“夜游神!”
如同幻覺般的聲音令小尾巴意識清醒了幾分,可沉重的眼皮讓他睜不開,他在潛意識里回應了這道聲音。
可在現實里他只動了動泛白的嘴皮。
他整個人似乎被從雪地里撈了起來。
他听到一個聲音喊著好燙,喊著高燒。
小尾巴的耳道開始出現了嗡鳴聲,這讓他听不清撈他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李談笑著實被小尾巴滾燙的體溫給嚇到了。
現在的小尾巴如同煮熟的蝦米般燙的發紅。
李談笑眼巴巴的看著余知命。
“......”看著也沒用啊!余知命自己也不能變身成退燒藥吧?
“繼續走,只要走出這片森林我們就能活下去。”余知命說話已經開始喘氣,他知道自己可能也已經開始發燒了。
但他還能堅持,只要還能繼續走,就還有希望。
李談笑搓了搓胳膊,他也感覺到了冷,于是直接將小尾巴豎著抱起,將手藏進小尾巴懷里,就當用他那滾燙的體溫為自己取暖了。
這一走便走到了第四天。
余知命看見眼前白花花一片,已經有些無法視物了,模糊的視線加重了眼楮的灼傷感。
腳上的鞋子如同被灌了鉛一般每次抬起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時間已經進入到十二月,大雪已經開始封山,樹杈承受不了過厚的積雪,整個被壓彎,雪堆順著被壓彎的方向傾倒下來,除卻了滿身積雪的樹杈後終于一身輕的回彈了回去。
余知命挪動著腳步,前面似乎听到了冷風的貫穿聲。
那是只有公路那樣空曠又筆直的地方才會形成這樣的聲音。
他們似乎要走出這片樹林了。
余知命調動身體為數不多的力量朝風聲的方向走去。
最終他看了被大雪覆蓋的公路,那是一條通往外界的路。
他回身看向自己的隊員,他想告訴他們自己將他們帶出來了,他們不會死在這個地方。
然而剛張的口卻看見了他們驚恐的表情。
余知命嘴里還念叨著什麼,他人卻無意識的倒了下去。
“砰!”
揚起的雪花飛上了半空,接著又紛紛揚揚撒落下來,就那麼覆蓋在余知命的身上。
李談笑連忙上前查看余知命的情況,卻見他身上忽冷忽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