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安的血滴在青銅鑰匙上時,滇池水突然分成兩半。水底露出青石台階,每級台階都刻著三家姓氏。劉廂抱著玉化的梁以涵往下走,發現&34;林&34;字台階布滿裂痕,&34;李&34;字台階爬滿青苔,而&34;梁&34;字台階竟是用人骨壘成。
&34;這才是真正的往生路。&34;林摯的銅鈴已碎成齏粉,他指尖燃著青灰色火焰,&34;當年三大家族立契時,羅家是執刀人。&34;
台階盡頭是座青銅門。門環是交纏的三頭蛇,每顆蛇頭都餃著玉牌。段怡安突然割破手腕,將血涂在左側蛇頭︰&34;我本名羅怡安,羅家最後的血裔。&34;
門內涌出濃稠黑霧。李黎突然奪過劉旖諾的玉胎,縱身跳入霧中。劉廂要去追,卻被林摯攔住︰&34;看看這個。&34;他掀開梁以涵的嫁衣,鎖骨下方顯出羅剎刺青——與青銅門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黑霧散盡時,眾人站在易世坊初代祠堂。供桌上擺著三尊無面神像,神像腳下壓著泛黃的契約書。林摯點燃三支人骨香,煙霧在梁頂聚成三張人臉。
&34;甲子年七月十五,三家先祖在此立契。&34;他掀開供桌下的暗格,取出雕滿咒文的銅匣,&34;但執刀人羅煥動了手腳,在契約墨中摻了羅剎血。&34;
段怡安突然抽搐倒地。她後背浮出完整的羅剎圖,圖中惡鬼正啃食三顆心髒。當圖案蔓延到脖頸時,祠堂四壁的燭火突然轉綠,映出牆內封著的三十七具尸骸——每具都戴著三家先祖的玉戒。
&34;易世坊根本不該存在。&34;林摯的指尖劃過銅匣表面的凹痕,正好與劉廂的玉佩吻合,&34;這是鎮龍匣,裝著三家真正的命契。&34;
銅匣開啟時,滇池水突然倒灌入祠堂。水中浮出無數翡翠骰子,每個骰子都刻著生辰八字。劉廂的玉佩突然飛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三頭蛇印,蛇尾纏著&34;羅&34;字徽記。
梁以涵的玉化身體開始崩解。林摯突然割開掌心,將血涂在她眉心的契約文上︰&34;當年羅煥用移花接木之術,把三家命格都轉嫁到羅家身上。&34;
供桌上的契約書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出隱藏的第四條款︰凡三姓子嗣,婚配需得羅家首肯,違者魂魄永鎮往生簿。
段怡安發出非人慘叫。她的皮膚正在玉化,胸口鑽出三根青銅釘——釘身刻著林、李、梁三家初代執筆人的名字。當釘子完全拔出時,祠堂地磚突然翻轉,露出底下沸騰的血池。
&34;這才是真正的命契池。&34;林摯將銅匣扔進血池,&34;羅家每三十年要取三家心頭血養池,否則契約反噬就會...&34;
話未說完,李黎抱著劉旖諾從血池浮出。玉胎已變成青灰色,表面布滿血管般的紅紋︰&34;羅煥大人等你們很久了。&34;
血池突然伸出無數鬼手。劉廂懷中的梁以涵突然睜眼,瞳孔變成翡翠色︰&34;劉廂,往生簿在池底!&34;她推開劉廂跳入血池,嫁衣化作鎖鏈纏住鬼手。
林摯趁機將銅匣按在劉廂胸口。匣中飛出三張金箔,每張都寫著生辰八字︰&34;這才是三家真正的命契,快用執筆人的血改寫!&34;
段怡安突然撲向金箔。她的玉化手指觸到金箔時,突然燃起青火。火焰中浮現出驚人畫面︰梁以涵被綁在祭壇上,羅煥正用青銅刀剜出她的心髒。
&34;以涵不是病死的!&34;劉廂的朱砂印突然爆裂,血濺在金箔上。字跡開始融化重組,血池中的鬼手發出慘叫。
祠堂開始崩塌。供桌上的無面神像突然裂開,每道裂縫都涌出黑血。李黎懷中的玉胎發出啼哭,聲波震碎所有翡翠骰子,骰心滾出的竟是微型骷髏頭。
&34;快走!&34;林摯拽著劉廂跳進血池。下墜時,劉廂看見池底沉著青銅棺——棺蓋上刻著三家聯姻的契約文,落款處赫然是羅煥的掌印。
血水灌入鼻腔時,劉廂的玉佩突然發出龍吟。青銅棺應聲開啟,棺內沒有尸骸,只有卷泛著金光的帛書。林摯的瞳孔突然收縮︰&34;這才是初代契約原本!&34;
帛書展開的剎那,血池瞬間凝固。劉廂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帛書上移動——倒影里的他正在祠堂修改命契,而真正的羅煥就站在陰影里冷笑。
&34;契約是活的。&34;林摯割破手腕,將血涂在帛書邊緣,&34;羅煥把自己寫進了契約,成了永生的監督者。&34;
段怡安突然從血水中浮出。她的玉化身體布滿裂痕,胸口插著半截青銅刀︰&34;父親...錯了...&34;刀柄刻著羅家族徽,徽記正在蠶食她的魂魄。
帛書突然飛向血池深處。劉廂追過去時,看見梁以涵的嫁衣纏在青銅柱上。柱面刻滿三家子嗣的名字,每個名字都被紅線纏著翡翠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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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這才是命格嫁接的陣法。&34;林摯點燃人骨香,煙霧在柱面聚成星圖,&34;羅家通過聯姻,把三家的氣運都轉成自己的。&34;
李黎的嘶吼從頭頂傳來。他抱著玉胎撞破血池結界,青灰色皮膚下浮現出羅剎紋︰&34;時辰到了!&34;玉胎突然裂開,鑽出個戴儺戲面具的鬼童。
劉廂的帛書突然變得滾燙。金字開始游動重組,顯現出隱藏的解除條款︰需三家執筆人同時剜心,以血洗淨契約文。但林家只剩林摯,李家早已絕後。
&34;李黎就是李家最後的血脈!&34;段怡安突然抓住劉廂的手,&34;他被做成活傀儡,心口藏著李家的執筆印!&34;
鬼童的面具突然炸裂。露出與劉旖諾八分相似的臉,只是布滿青鱗︰&34;爹爹,把我放進陣法里。&34;聲音卻是梁以涵。
林摯突然奪過青銅刀刺入自己心口。血濺在帛書上時,李黎的胸膛自動裂開,露出刻著&34;李&34;字的玉質心髒。劉廂的玉佩飛向鬼童眉心,三者構成三角陣。
&34;動手!&34;梁以涵的殘魂突然從嫁衣里掙脫。她抓住劉廂的手,將青銅刀刺入鬼童心口。當三種血交融時,青銅柱上的紅線開始斷裂。
血池突然沸騰。羅煥的虛影在池底顯現,手中握著半截契約書︰&34;你們破不了...&34;話未說完,段怡安突然抱住虛影,將青銅刀插進自己心口。
&34;羅家的罪,該斷了。&34;她的玉化身體開始燃燒,火焰順著虛影蔓延到契約書。三家先祖的姓名在火中重組,翡翠骰子化作灰燼。
鬼童發出淒厲尖叫。青鱗褪去時,露出劉旖諾原本的模樣。梁以涵的殘魂突然實體化,嫁衣上的餃尾蛇紋開始游動,蛇頭咬住蛇尾形成閉環。
青銅棺突然閉合。棺蓋上的契約文開始融化,血水退去時,眾人站在易世坊廢墟中。朝陽照在殘破的牌匾上,&34;易世&34;二字正在脫落。
林摯跪倒在地,心口的血染紅廢墟。他扯開衣襟,露出後背完整的羅剎焚契圖︰&34;該說真正的秘密了...&34;
林摯的指尖蘸血,在廢墟上畫出三頭蛇陣。陣成時,地底升起青銅鼎,鼎中懸浮著三枚玉印——正是三家執筆人的信物。
&34;易世坊根本不是典當行。&34;他咳出玉屑,&34;而是鎮守陰陽契的結界,三大家族代代相傳的詛咒。&34;
劉旖諾突然伸手觸踫玉印。指尖觸及的剎那,鼎中浮現初代場景︰羅煥將三枚玉印浸在血泉中,血水化作契約文滲入三家血脈。
梁以涵的嫁衣無風自動。她心口的翡翠骰子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青銅鑰匙︰&34;這才是陣眼,快毀掉...&34;
話音未落,廢墟突然震動。殘存的翡翠骰子聚成羅煥的虛影,他手中握著半卷命契︰&34;想要她們活,就用鎮龍匣來換!&34;
林摯突然大笑。他掀開廢墟下的暗格,捧出個青銅甕︰&34;你找的鎮龍匣,早被三家先祖調包了。&34;甕中盛著漆黑液體,表面浮著三家先祖的面皮。
羅煥的虛影突然扭曲。劉廂趁機將玉佩按在青銅鼎上,鼎身浮現出真正的解契方式︰以執筆人血脈為引,重寫命契後自焚其軀。
&34;不要!&34;梁以涵抓住劉廂的手,&34;還有別的辦法...&34;她的嫁衣突然收緊,後背浮出完整的解契陣圖。
林摯突然將青銅甕砸向廢墟。黑液濺在羅煥虛影上,發出腐蝕聲︰&34;你以為我們沒留後手?&34;他扯掉臉皮,露出底下布滿契約文的臉——竟與三家先祖有七分相似。
劉旖諾突然咬破手指,在鼎身寫下血字。當&34;破&34;字成型時,玉印突然炸裂,鼎中飛出三只青銅雀。雀鳥啄食羅煥虛影,每啄一口就褪去層黑氣。
梁以涵的魂魄開始消散。她將青銅鑰匙插入心口,堅定的看著劉廂,翡翠骰子徹底碎裂︰&34;快,把我和諾諾的血融進鼎里...&34;
林摯突然拽過李黎的尸體。剖開胸膛取出玉心,連同自己的心髒一起投入青銅鼎。當兩顆心在鼎中相撞時,廢墟上空浮現星河圖,每顆星都是三家子嗣的名字。
劉廂割開手腕,將父女倆的血灑向星圖。血珠觸及的星辰接連墜落,在地面燃起青火。火焰中,梁以涵的殘魂逐漸凝實,劉旖諾的青鱗開始脫落。
羅煥發出最後嘶吼。虛影被青銅雀分食殆盡時,廢墟下升起初代契約的灰燼。風卷著灰燼在空中組成新契約︰三家血脈永絕,因果自此兩清。
朝陽徹底升起時,青銅鼎化作齏粉。梁以涵抱著恢復正常的劉旖諾站在晨光里,腳下是燒焦的契約殘頁。林摯的尸體突然風化,只剩那件藏青長衫蓋在廢墟上。
段怡安的玉化殘軀發出脆響。裂縫中開出血色曼陀羅,花心裹著枚青銅鑰匙。劉廂拾起鑰匙時,發現上面刻著行小字︰破契者,當承其重。
三個月後,滇池畔新起了座小院。梁以涵在晾曬草藥時,看見劉旖諾對著水面做鬼臉。女孩脖頸處的胎記已消失,只剩淡淡紅痕。
劉廂在書房擦拭青銅鑰匙。當夕陽照在鑰匙上時,他看見內側刻著的密文——那是林摯最後的留言︰羅剎未盡,當守此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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